佟伯去世的時候，他的關門弟子賀宏軍沒有趕回來。
賀宏軍和劉長山在正月間跑了一趟江湖，花了十萬美元，收回了二十六樣老物件兒，有瓷器、漆器、青銅器，還有古玉錢幣。
經過佟老鑒定，其中十一件兒都是真的，還大都是賀宏軍出手拿下的。
佟伯驚喜地發現，賀宏軍在這方面的天賦很不錯，很有悟性。
賀宏軍不識字，但記性好，眼睛亮。
譬如瓷器上的落款‘明宣德’。
別人一看，知道是明朝宣德年間的東西。
賀宏軍不識字，記得是筆劃，落款的意蘊，不會輕易地被蒙蔽。
佟伯覺得他不錯，不嫌棄他身份低微，還有一只殘手，收他為徒，給了個行當里的字號。
扎扎實實地教了他三個月文物鑒賞知識，說典故，說紋路、刻章，還告訴了他一些江湖套路，為他的人生指明了一條新的方向。
賀宏軍學成之后，又跟著劉長山一起闖江湖去了，還帶著一位青山院里的保鏢小武，代價是一年向院里上交兩樣老物件兒，像是投資入伙。
賀宏軍有眼光，劉長山有知識，保鏢小武有武力。
三人聯手，還真在文玩界闖出了一番名堂。
賀宏軍在江湖上被稱為天殘手，喜歡鑒寶，厭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也算對得起佟老的教導了。
“佟老，請安息吧！”
陵園前，眾親屬告別了墓地。
路上，佟大衛拉了拉他的衣擺問道。
“四叔，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爺爺了？”
小屁孩兒眼睛紅紅的，很傷心的樣子，倒不枉佟老愛惜他的小孫孫。
顧猛低下頭問道，“大衛，你今年幾歲了？”
“八歲！”
“不小了，可以接受打擊了，我的答案是，是的，你再也見不到你爺爺了。”
“嗚嗚”
小屁孩立即哭了起來。
“你別亂說話！”
鄧姐不滿地說了他一句，蹲下來輕輕地安慰著小屁孩。
“你四叔是胡說的，爺爺在天上呢，以后你想爺爺了就睡覺，在夢里...”
顧猛搖了搖頭，對男孩子有必要那么溫柔嗎，完沒有必要的。
小屁孩傷心的不是沒了爺爺，而是沒有那份關懷，在八歲的年紀，應該嘗試著接受一下情感的缺失，就像是種痘，有了抗性，才會在未來能夠接受更嚴重的感情創傷。
等小家伙哭完了，顧猛問道：“大衛，你長大了想做什么？”
佟大衛想了一下說道。
“我要當運動員，為國家爭光”
“好！”
顧猛驚喜，難道是自己樹立了好榜樣？扭轉了他的三觀？
“大衛，你想不想成為像我一樣優秀的運動員，我可以教你田徑”
“不想！”
佟大衛搖了搖頭，淡淡道：“我想成為像李檸哥哥那樣偉大的運動員”
“哈”
鄧姐輕笑了一下，又連忙捂著嘴。
顧猛顏面大失，一個是優秀，一個是偉大，這小家伙的小腦袋挺靈光的。
“走吧，我帶你去找李檸，請他收你為徒怎么樣？”
“真的嗎？”
“一家人不打誑語！”
說到做到，第二天上完課，顧猛向三哥報備了一下，開車帶著小家伙去了體育中心。
七八歲正是學習體操的最佳時間，既然他要自投羅網，就成他。
體操中心，李檸等人正在備戰運會，熱火朝天地練習著。
“四叔，那個撐著木樁跳是在干什么？”
“那是跳馬！”
“哇，那個哥哥太厲害了，在空中轉了七八圈，四叔你可以嗎？”
“...看著就行，別說話！”
自己身體重個子高，一兩圈還行，七八圈...吧唧一聲，曾經有運動員下馬時直接摔斷了腿，那樣子看著就得慌。
“大衛，練體操很辛苦也很危險，別練這個，我教你田徑怎么樣？”
“不，四叔，這個耍的很漂亮，我想學”
“顧猛，你不準備運會比賽，怎么過來了？”
李檸光著膀子從吊環上下來，拿著毛巾擦了擦汗。
“檸哥，大衛想學體操，你看看他的資質咋樣？”
佟大衛帶著期盼的眼神，緊緊地望著李檸。
兩人早就在酒吧里認識了，佟大衛也不認生。
“李檸哥哥，你是我的偶像”
“哈哈”
李檸高興地笑了笑，“顧猛呢？”
“四叔是別人的偶像！”
“哈哈，說得好！”
李檸更高興了，還朝著顧猛眨了眨眼睛。
顧猛翻白眼，真不知道小家伙是跟誰學的，竟然學會了拍馬屁。
不過拍馬屁沒什么卵用。
李檸找到了兩個教練看了看，一致認為佟大衛的身高太高了，可以練習體操，但是將來了成就不大，不劃算。
正當小家伙沮喪時，跳水隊教練覺得他不錯，可以放到青少年隊培養一下。
小家伙答應了，跳水也可以練習體操的。
三哥佟永和想鍛煉一下兒子，同意他練習跳水。
佟大衛一加入就后悔了，天天泡水里，太慘了，有些想退群，可惜晚了，于是他又抱怨起了領路人顧大官人。
顧猛才沒空理會他的小抱怨。
因為他答應了西川省體委，將會代表西川省參加運會，即國運動會，各省之間的比拼。
九月末，運會到來。
顧猛一共報了十一項，部的田徑項目，外加鉛球。
在這屆運會上，他一個人拿了十一塊金牌。
這個成績十分地驚人，在運會歷史上從沒出現過，他算是創造了新的記錄。
但是這個成績不僅沒有給他帶來榮譽，反而招來了一片批評聲。
甚至丁黑子們在報紙上說，‘老夫果然一語中的’
因為在本屆運動會上。
顧猛的表現太差了，沒能打破一項運會紀錄。
他只是代表西川田徑隊贏了比賽，簡單地幫助西川隊占領了金牌榜第一。
想想去年的漢城亞運會，他創造了萬米五千紀錄，但這一次根本沒能跑到那個成績，比那個成績差了整整三分鐘。
丁黑子說他私生活不檢點，腿軟了導致成績嚴重滑坡。
人人都說田徑超人的神話即將破碎，顧猛就是下一個‘傷仲永’，于是他們不停地體育部門，要求他們對顧猛進行嚴格管理，加強訓練，挽救田徑超人于水火之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局里登報表示，顧猛在比賽過程中態度極為不端正，缺乏運動精神，記大過處分，并表示一定會嚴格管理顧猛之類云云。
顧猛也寫了一篇八百字的檢討，認真地分析了自己錯誤，表示以后絕不再犯。
罵聲才稍稍降低了一些。
挨罵的日子里，顧猛喜歡躲在咖啡館里擼貓。
咖啡館中，陽光從落地窗照了進來，米灰色的沙發透著溫暖的味道。
顧猛癱坐在沙發上，跟懷里的小橘貓一樣，神情有些懶散，連續參加了七天比賽，他真的有些累了。
對面，李檸端著咖啡杯，戲謔道：“顧猛，本次運動會你拿了十一塊金牌，還要挨罵，你有什么感受？”
顧猛擼著小橘貓，淡淡道，“我很委屈但是我不說！”
“你委屈個屁，你肯定在比賽時放水了，對不對？”
“沒有，我的瓶頸還沒有突破，在比賽中已經影響到了我的發揮，我只能說我盡力了。”
“是啊，我們都盡力了”
李檸這一次表現的也不怎么樣，他只拿了一塊金牌。
吊環冠軍，個人能、自由體操亞軍，跳馬、雙杠季軍。
慘兮兮的
要不是有顧猛頂在前面，肯定有人會批評的。
這個朋友還是挺有用的。
李檸暗笑。
兩人各有心事，靜靜地躺著坐著。
過了一會兒，坂田來了。
“顧君，去東洋的事情是否敲定，如果顧君確定去東洋，我立即回國活動。”
顧猛搖了搖頭，“我提交了申請，還在等著上面批準”
坂田知道顧猛的處境，顧猛算是華夏的重要人才，出國一事，事關重大，不是他本人能夠決定的。
“顧猛，好消息！”
坂田還沒走，陳偉拿著一份文件，興沖沖地走進了咖啡館。
“什么消息？”
“你的申請批準了”
“真的？”
顧猛有些驚喜，接過文件一看，果然文宣部門和外務部門聯合批準。
看完了之后，正要道謝，忽然發現陳偉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疑惑道：“我的申請批準了，你為什么會那么高興？”
陳偉翹著二郎腿，淡淡道：“這次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上個月，東洋國際搖滾音樂節舉辦方，向文宣部們提出了邀請，希望國內也派出一支搖滾樂
隊參加”
國際音樂節？
顧猛想了想，這個音樂節號稱亞洲最大搖滾音樂節，創辦了兩屆，每年都有超過100組國內外的音樂人參與。
以往也曾邀請過華夏，但是國內無搖滾，文宣部門推了。
“所以這一次呢？”
“我們猛龍樂隊最牛逼，這個重大的責任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我們的身上。”
“我去，陳偉，你能不能別走后門？”
“哈，我是走前門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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