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說：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大雨下了兩三個小時，在黃昏時，忽然收了，風吹云散，西邊天空上露出半邊夕陽，映得天地一片通紅，妖異極了。
夜晚來臨，安平胡同的小院子里，顧猛坐在堂屋，捧著一碗熱茶，靜靜地聽著屋檐滴水，一滴兩滴，啵得啵得。
“你身上有傷，早些休息吧！”
下了雨，空氣中有些涼意，趙佳拿了條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顧猛的身上，看到他的上身纏滿了繃帶，趙佳不禁有些心疼，動作更輕柔了些。
顧猛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你別看我身都是繃帶，其實沒多大問題，都是些擦傷，過幾天就好了”
趙佳沒他那么樂觀，他身上還有兩處槍傷，縫了十幾針，至少要一個月才能康復。
想到下午的事，她不禁有些氣惱，“抓通緝犯是警察的事，跟你有什么關系，誰要你逞英雄了，要是你出了事，這個家還不散了？”
這是事實，別看現在家里人挺多的，算上編外的女人近十口人。
可這么一家人靠自己維系著，自己出了事，這家里還能剩下幾個？
沒幾個的。
要不是為了家人安慰，他才不愿意拼命呢。
他無奈地咧了咧嘴，“佳佳，我會注意的，你明天還要上課，早些休息吧，我等回來就睡”
趙佳瞧了一眼腕表，晚上八點多，“時間還早，你先坐著，我給你做一碗肉絲湯，補一補！”
不等他拒絕，趙佳麻溜地起身，出了堂屋下了廚房，不一會兒廚房里傳來一陣叮當的響動。
顧猛微微一笑，撐著腰走到了院中。
院子里鋪著青磚，排水效果很好，才晴了兩三個小時，地上干了許多，只有花圃那片地遭了殃，殘枝敗葉鋪滿地，周圍的場地也沾染了一些黃兮兮的污泥。
顧猛背著手在院中來回走著，活動一下身子。
“東家！”
推開門，籠著袖子走了進來。
“怎么樣？”
顧猛抬起頭問道。
搖了搖頭：“那條下水道從將軍街通到旁邊的新興街，距離使館米國使館也很近，新興街上住著很多的外國人，有商人、留學生、外國雇工，要是他借助外國人掩飾身份，想找到他恐怕很難。”
顧猛眉頭緊皺，那個被炸死的外國佬是什么人？
受了傷，顧猛進入了休整狀態。
趙佳買了十只老母雞養在院子里，一天殺一只，天天給顧猛灌雞湯，配著栗子天麻山藥燉著，吃膩了又燉豬蹄，差點沒流鼻血。
吃到第三只母雞時，金超毅上門了，喜滋滋的，身后跟著四個下屬，一人抱著一個紙箱子，來著直接放桌上，像是來送禮的。
顧猛疑惑道，“毅哥，這是干什么？”
“哈哈，顧猛，你這次立了大功啊！”
金超毅大聲地笑道。
“立功？”
顧猛完不知道自己立了什么功，前兩天在街上抓人，炸了一個大卡車，撞了十幾輛小汽車，聽說有八個人在那場事故中受了輕傷，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嚴格來說，自己是有錯的，功勞在哪？
金超毅呵呵一笑，隨開了一個紙箱子，露出一個瓷罐，白色的圓肚花瓶，色澤溫潤，深青色的花紋，十分漂亮。
家里古董多了，顧猛對古董的知識也了解了一些，“這是一件清朝的官窯，是雍正還是乾隆年間的，我看不準”
“哈哈，行家啊！”
金超毅豎了個拇指，抱著瓷瓶讓他看了一下瓶底，上書‘雍正年制’。
顧猛微微搖頭，疑惑道：“毅哥，你把這些玩意兒拿我家來干什么？論鑒別能力，金爺爺比我強多了”
金超毅笑道：“我拿來可不是要你鑒別的，是局里獎勵給你的”
“原因？”
“我剛不是說了嗎，你立大功了！”
原因就在那座工廠的倉庫里。
金超毅按照他的指引，帶隊來到了那處廢舊的榨油廠，著重檢查那條地下通道。
在搜查的過程中，警差發現了一個大倉庫。
“難道倉庫里裝著古董？”
顧猛有些疑惑，當前國家對文物古董不怎么看重，很多的古董直接放在友誼商店里明碼標價，要想做古董生意，完沒必要偷偷摸摸的。
金超毅輕輕地嘆了口氣，嚴肅道，“這些文物來路不正，其中有從民間收上來的，有的是從墳里挖出來的，更多的...是從各地博物館中流出來的，其中就有京城的，一共五百多件，除了文物，你猜工廠里還有什么嗎？”
“武器？”顧猛好奇。
“女人！二十多個女人！”
“活的？”
“廢話！”
顧猛更驚訝了，“這里可是天子腳下，誰那么大的膽子？”
“咳咳！”
金超毅不好意思地表示，“這一塊是我們的疏漏，我們以后一定會嚴加排查，決不允許有罪惡發生”
顧猛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毅哥，你們在使館區排查有結果嗎？”
“魏黑子在使館區還算是個名人，跟很多外國人都有往來，身份相當于商業中介，出事之后，他便不知去向，他的公寓里也沒有留下什么線索。”
見他失望，金超毅又說，“不過從工廠的女孩子們口中，我們得到了一點有趣的東西。”
“什么？”
“魏黑子化名魏薇，人稱薇姐，他專門從各地搜集一些長得不錯的女人，以出國為誘餌，把她們帶到京城。
那些女孩子住在工廠宿舍里，平常魏黑子會帶一些會唱會跳的老師來教她們才藝，還有防身術，學會了才能出國，那個工廠有點像是個藝術學校。”
顧猛聽著有些牙痛，魏黑子這是要進軍演藝圈嗎？
金超毅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忽然停下來沖著他詭異一笑。
“怎么啦？”顧猛一臉懵逼。
金超毅戲謔地笑了笑：“聽那些女孩子說，魏黑子從不干重活，走路不緊不慢，端莊典雅，進出門坐車，有些像貴婦人，惹得女孩子們十分羨慕，他跟那群女孩子們關系很好，曾經給女孩子們講了一個故事，他說他本是你顧猛的女人，被你始亂終棄...”
“嘔”
顧猛當場吐了一口雞湯，這特么簡直是九級天雷，震得人頭暈眼花。
“他想干什么？”
“投其所好！”
金超毅笑道，“據我們分析，魏黑子知道你喜歡美女，準備培養出一兩個高質量的女人來打入你的內部，在你家里安插一個炸蛋，一旦他成功了，你能防得住嗎？”
顧猛哭笑不得，“遇到這么一個對手，我真特么倒了八輩子霉”
“哈哈，你小子以后還是少招惹些女人，切記色字頭上一把刀”
金超毅打趣道。
顧猛搖了搖頭，自家女人都身份清白，來路不明的女人他肯定不會要的，前世沒名氣的女人他也沒興趣，魏黑子想用女人對付自己，未免太小看了雜家的定力。
“那個槍手呢？你們從殘渣上能得到線索嗎？”
金超毅搖了搖頭，“太碎了，沒有什么線索，報告中分析，槍手是一個三十多歲，金頭發白皮膚的歐洲人，皮膚上有俄文紋身，像是一個俄籍退役軍人。”
顧猛不覺有些頭大，魏黑子竟然有錢請外國幫手，真特么夠國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