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初春,仍有些陰霾。
這兩年,上京、天華、冀北一帶,沙塵暴已經罕見,取之而來的是每年近200天的霧霾天氣,這幾天不刮風,上午的霧霾,居然比早上還重,讓人看著就有些壓抑。
從市局、分局、分局刑偵,不同部門安排的總共七八輛警車,三四輛大車,已經提前半個小時在機場候機處靜靜等待著,除此之外,還有天華市電視臺的人。
電視臺的架勢可比白松遇到的那一次要大多了,光是記者就七八個,而且看樣子還不是同一個媒體,大家都爭先恐后地盡可能地向前站一點。
白松等人站在最前面,本身他一種想往后站,但是于政委說他氣質還可以,讓他往前站,結果被推了幾次,他就跑到了最前面。
飛機是準點到達的,這么多人在這里等著,引起了機場眾人的廣泛關注。
誰啊?這么大派頭?
如果是明星,犯得著來這么多警察嗎?如果是大領導,這得是多大的官啊...
只是好奇歸好奇,機場的群眾素質也都比較高,沒多少人圍觀,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在這里的沒什么閑人,大家都趕著一小時后的飛機呢。
馬支隊等人,簇擁著幾位市局的領導干部,第一批出現在了接機口,幾個記者立刻上前,把準備多時的問題一股腦的拋了出去。
在馬支隊這批人后,是兩個受了傷的警察,其中一個胳膊上還掛著石膏,但是身材依舊英挺,神色堅毅。
再之后,就是三人一組,兩名警察押解一名犯罪嫌疑人,一共有十幾組,每一名嫌疑人都戴了頭套,也沒人知道誰是主犯誰是從犯。
市公安局的同志簡單地推辭和感謝了一番媒體,指出將盡快召開一次發布會,并給了現在所有的媒體做了登記,邀請大家屆時參加,算是把媒體的朋友們甩開,待所有人都到了這里以后,就準備上車了。
此時,于政委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現場人雖然多,卻也井然有序,這么重大的場合,于政委打算把手機關掉,一會兒再接,但是看了一眼電話,是分局指揮室的,他疑惑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
“什么!如何了??在哪??”于政委剛剛聽了三句話,就神色大變,又聽了兩句,忙道:“好,快點,給我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搶救,我馬上到。”
于政委劇變的臉色,一下子感染了全場。
馬支隊緊跑幾步近了過來,匆忙問道:“怎么了?”
“老于,剛剛在辦公桌子上心臟驟停,現在正送往中心醫院搶救呢。“于政委簡單的說了一句,隨即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快,開車帶我去醫院。”
“我也去!“馬支隊一臉嚴肅,隨即轉頭跟市局領導報了歉,轉身迅速離開。
包括白松在內不止一人,絲毫不顧這邊的情況,立刻起身離開,連忙跑出了機場。
現場記者面面相覷,這是發生了什么?幾個記者四問,卻發現所有知情的人士,居然全部走了,這邊這么大的陣勢,難道不用管了嗎??
機場路上,幾輛警車,響起了警笛,超速通過了一個個路口。
“開快一些,出了問題,我承擔。”一向極為穩重的于政委,此時依然面不改色,沉心氣靜,如此之快的車速,他絲毫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說完這句話之后,于政委一個字也沒有再說過,沉穩如無底深淵。
十幾公里的路,二十多個紅綠燈,三輛警車,15分鐘就到達了,車子還未停穩,幾個車門就打開,包括馬支隊、于政委在內的所有人迅速“跳”出了車子,小跑著進入了急診病區。
幾人剛剛到急診病區的大門,于政委的手機突然又響了。
于政委的手機聲音很小,急診區附近非常嘈雜,但是十幾個人都一下子滯住了前行的腳步,仿佛被一堵墻,攔住了前進的路。
于政委也自然停了下來,他一路上都沒敢打電話問,也不希望接到任何電話,但是,到了這里,還是接到了。
“嗯,嗯,好。”于政委面色不變:“我知道了。”
在場的十幾人,沒有一個是笨人,此時,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回事了,有兩個和于德臣共事多年的老刑警,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白松此時,腦子整個是嗡嗡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今天是,三月五日,學紀念日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白松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想什么,一個小時前,于師傅不是還在教導自己嗎?
怎么就?
大家都反應遲鈍了,過了幾秒,才有幾個人把兩個癱軟在地的老刑警扶了起來,白松則一直愣站在那里。
“行吧,都撤”,馬支隊死死地咬住了牙關,“準備一下訃會。”
馬支隊咽了一口唾沫,都感覺唾沫是苦的。
在境外,馬支隊等人歷經了千辛萬苦,大家流汗流血,都毫無怨言,雖然主力人員大量離開,馬支隊卻十分放心,因為于德臣在。
馬支隊剛剛到刑警隊擔任副大隊長的時候,老于就在刑警部門的預審科工作,兩人相識已經十幾年,于德臣不僅僅是一位長者,更是一名師者,這些年出自他門下的徒弟,有的即便離開了警察隊伍,去了檢法司安監律紀...都是一方人杰,為整個九河區的法制建設,功不可沒。
急性冠脈綜合征,這是一個很常見的病,也是患病1小時內致死率最高的病,沒有之一。
老于有心臟病,也曾經做過搭橋手術,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真的能遇到這個情況。
幾車人,于政委自己留在了醫院,把其他人都請走了。
馬支隊點了點頭,帶著大家都離開了醫院,此時在這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白松如行尸走肉一般,站在了隊伍的后面,隨著大家的步伐,一點一點的上了車子,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刑警大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