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辯雙方的水平都很高,而且白松明顯感覺到控方有些遭不住力氣,也就是說,張玫逐漸控制了場面。
“好,雙方肅靜。”法官不想聽了,感覺雙方雖然沒有車轱轆話,但是也沒什么新鮮詞,打斷了雙方:“當事人、辯護人和訴訟代理人可以提出無罪、有罪、罪重、罪輕的證據,可以申請新的證人到庭,調取新的物證,重新申請鑒定或者勘驗。”
控方,也就是檢察院一方聽到這個,沒有再說話,這個案子截止到現在,公安這邊已經沒什么其他想說的,王若伊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根據王若伊的供述,所有的犯罪工具等線索都是齊全的,沒什么遺漏。
其實,張玫對于這個案子的過程也不存在疑問。律師不是訴棍,張玫也不會做什么無罪辯護,只是輕罪辯護而已。
“我這里有一份案件材料需要再次補充。”張玫拿出一份東西,由相關人員呈至法官,張玫道:“這份筆錄,是王千意的筆錄的復印件,王千意在筆錄中著重指出,由于王若伊的供述,他不得不坦白一些相關情況。王若伊在和我的交流以及自述書中曾經寫明,其父親王千意曾參與多次境外走私,對于這些情況,王千意供認不諱。
所以我認為,王若依的相關檢舉,具有重大立功表現。”
刑事案件與民事案件不同。民事案件除了法官之外,不計算第三人的情況下,只有原告和被告兩方。
刑事案件,則是由原告、被告和當事人三方構成。也就是說,原告并不是被侵害的當事人,而是檢察院的公訴人。
幾經辯論,白松發現,王若伊全程一句話也沒有說,而即便張玫水平再高,也只能針對王若伊的立功表現來說話,希望法官做輕罪判決。
開庭開到一半,休庭。
白松和趙欣橋并肩走出了法庭。
“怎么樣,你覺得會怎么判?”趙欣橋主動問道,“現在你跟案子也沒關系,我又不是辯護律師,你總不需要回避我吧?”
“當然...”白松沉默了幾秒,“不過,你要問我怎么判...說真的,我是第一次來法院看開庭...”
“啊?”趙欣橋有些吃驚,“好吧,我還以為你多么專業呢,那你也可以說說你的看法?”
“雖然我不應該有一些偏見,但是我還是覺得死刑立即執行的概率很大,畢竟這個手段確實是過于惡劣了。”白松接著說道:“我能看出來,王若伊她父親是主動招供的自己的一些情況,希望給女兒增加立功表現,保一條命。但是王若伊這么大的事情,就憑這點立功表現,我覺得還是難。”
“這個你也看出來了么?”趙欣橋嘆了口氣:“唉,你都這么說,估計也確實是這么回事了。其實,我跟你說,這個案子我覺得我導師真的不該接,主要是,這個王若伊,她自己心存死志,不配合辯護律師,這真的是難辦。”
“她還不配合你們嗎?”白松有些吃驚,他好久沒有和王若伊見過了,今天見到她,除了剪了短發也沒什么太大的區別,沒想到是這個情況:“那你們導師一世英名?”
“這個很正常啦,律師依法辦事,也自應對法律有所敬畏呢。再牛的律師也不敢說一定能贏”,趙欣橋倒是毫不在意,接著白了白松一眼:“誰讓某些警察同志把證據鏈做的這么死。”
這話白松可不接,又聊了幾句,自己回到了單位。
第二天,白松早早來到了法院,繼續旁聽。
不知為何,到了書記員宣讀判決的時候,白松心里也有些緊張,但是王若伊卻顯得非常平靜,反倒是旁聽的孫曉若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本院認為,被告人王若伊故意殺害他人并使用殘忍手段對被害人李某進行分尸,其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公訴機關指控的事實與罪名成立。
對于辯護律師張玫提出王若伊存在重大立功表現,理應減輕刑罰的辯解意見,本院已收悉。
宣讀至此,孫曉若的眼中略有些光芒,白松也若有所思,只是書記員讀到了“但”,瞬間擊破了孫曉若的幻想。
“但被告王若依殺人手段殘忍、造成一人死亡并躲避公安機關偵查。被告人王若以的辯護人提出的本案系其父親感情糾葛引發、認罪態度好,有悔罪表現,予以從輕處罰的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公訴機關指控的事實和罪名成立,應予支持。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最高人民法院印發〈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若干具體問題的意見〉的通知》之規定,判決如下:
被告人王若依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剝奪政治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天華市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
“我尊重法院判決,不上訴。”王若依平淡地說道。
一言出,語驚四座。
雖然說,即便王若伊放棄了上訴的權利,這個時候說也沒有用,判決上寫的很明確,明天之后才可以提出上訴申請,即便提出不上訴,十天內也可以反悔,但是王若伊的那個樣子,真的不像是開玩笑的。
法官對王若伊的話絲毫沒有想答復的想法,直接收拾一下,準備離開。
“上訴,我們要...要上訴啊!”
旁坐席上,一個形如枯槁的婦女,突然聲嘶力竭地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又集中到了孫曉若的身上。
孫曉若其實也是個知識分子,法院應該肅靜的道理她是懂的,但是此時確實是再也忍不住了。
法警看了一眼法官,法官使了個顏色,就先離開了。
本來這樣的情況,都可以算是擾亂法庭了,可以司法拘留的。但是法官其實是知道孫曉若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憐了,他擺了擺手,讓法警控制一下,就直接離開了。
白松隱隱聽到法官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這聲嘆息,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