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會不會漏了啊?我怎么感覺這么晃,會不會剛剛被打了兩個眼出來啊?”小年輕抓著床桿問道。
沒人理他。
過了會兒,他又道:“咱們這個艙的這個門是不是防彈的啊...”
他不承認自己害怕,至少現在不承認。小年輕不覺得自己會害怕,在漁港混了這么久,也不是沒跟著出過海,以前最夸張的一次,他們幾個人和別的“幫派”還在漁船上打過架,兩艘漁船對撞,鬧得很大。
他不停地說話,沒話找話,這樣他心里安定一些。
除了他,其他三人都一言不發。
鐵船的艙室非常小,四個人住的地方是兩張類似于綠皮火車硬臥的房間,但比那個還要狹窄的多,四個人躺著,如果要出去,都得一個一個出去。
半夜兩點多,船很晃,外面下著大雨,誰也睡不著。
小年輕說的最多,倒不是說別人就不著急了。
要是沒發生偉哥這個事情,齊哥肯定讓小年輕閉嘴,天大的事情睡醒了再說。
但此時已經不可能了,齊哥自己都無言。
他想了很多辦法,都沒用。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復小年輕的話,更不知道回復什么話。
正因為齊哥經歷的事情多,他才知道目前是一個死結,張左暴露了武力,這下子,張左的威懾就不是對未來的威懾,而是全程的。
他打算休息,是死是活,明天早上再說,明天早上,他會和張左重新對話一次。
船有規律地晃著,發動機的聲音讓人絲毫不感覺吵,反而給人一種很安全的感覺。
現在的敵人太多了,張左自然是最重要的一個,但誰也沒忘了現在的處境。
眼前最大的挑戰是暴風雨,除此之外是隨時可能出現的警察。
小年輕一點都不困,他這個年紀熬兩個通宵都扛得住,他煩躁卻又不能說煩躁,把頭探出去四望。
漆黑的艙室里,三個安靜的同伴是他唯一的底氣了。
就在這時,他隱約聽到了抽泣聲。
有人在哭?
小年輕一下子急了,是永仁,永仁在哭!
“你哭什么啊?”小年輕直接就大聲說道。
還是沒人理他。
“你哭什么啊...你哭什么啊...你哭什么啊!”小年輕一下子急了,他不知道為什么,聽到永仁的哭聲,他比永仁還害怕。
小年輕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一種什么狀態。我還沒哭,你們怎么可以哭!這里我最小,我發著牢騷,你們都不說話、沉穩一點不好嗎?你哭了!你居然哭了!
小年輕感覺自己的靠山都倒了一個,他不由得看向齊哥,不過看得不是很清楚。
“齊哥!你說話啊!永仁他都哭了!他怎么會哭!咱們沒有多大的事,明天就到岸了,不是嗎?齊哥你快說話啊!”小年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早點休息吧。”齊哥沒有表情地回了一句:“明天再說。”
要是永仁沒哭,小年輕還好一點,但是此時他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了。但無論怎么說,齊哥這句話還是給了他一點信心。
但這么一來,齊哥的那口氣也快被磨沒了。
沒人不怕死,尤其是偉哥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沒了,齊哥心里怎么可能不怕?
張左手下的兩個人,都不是什么能人,想無聲無息地除掉偉哥,除非還有什么武器。
正心煩意亂,有人敲艙室的門。
“齊哥!”小年輕嚇壞了,仿佛外面有人拿槍指著他。
齊哥要做出大哥的榜樣來,直接向外打開了艙門,船還在晃,齊哥打開了昏暗的燈,看到外面是偉哥的小弟,只有一個人。
“進來吧。”齊哥招呼道。
本來就狹小的艙室,這下誰也動不了了,齊哥不得不回到自己的鋪位上斜躺著,否則新進來的人站都沒地方站。
“齊哥,我們四個人思來想去,信你。”這人關上了門。
說話的是之前打張左的那個人,30多歲,是個光頭,身上有紋身。
他是最害怕的,因為他知道,他打了張左,張左明天就算是讓其他所有人活下來,都不會留下他做活口。
他們四個人也在艙室里,但是一直在交流,思來想去,必須得和齊哥聯盟,畢竟齊哥才是真正靠得住的人。
他們之前也看到齊哥等人都在張左那里,船就這么大,齊哥之前四人一起行動,他們不會看不到,所以,分析了半天,齊哥等人是沒必要也不太可能害偉哥的,那就肯定是張左想提前確定霸權。
如果是在此之前,齊哥可能不會開門,他會放任這四個人去和張左斗,坐收漁翁之利,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他知道,僅憑光頭等四人,是沒膽子去做的,而他如果不合作,他的小弟也都快要扛不住了。
“咱們必須拼一波!”光頭開門見山,他是最著急的。
“說說你的計劃。”齊哥沒有反對。
“現在還不算晚,等凌晨三點半,張左他們肯定就睡了,他的艙室門也不怎么結實,我們一瞬間撬開,就沖進去!”光頭看了眼齊哥:“他的艙室是最大的一個,我第一個進去,齊哥,你站在我后面,第二個進去,怎么樣?”
光頭期待著看著齊哥,齊哥點了點頭,答應了。
光頭感覺有些失算,他本意是激將一下,齊哥畢竟也是大哥,肯定會站在最前面,但沒想到齊哥根本就不傻。
“我給你一個建議,這個船上,有很多東西,你最好去找一塊鋼板,有這個艙門三分之一大最好,別太大了,容易卡住,可以當武器,也可以擋子彈。”齊哥道:“我不希望你有事。”
“這個我來想辦法。”光頭咬牙點了點頭:“那就定好了,大家都能看時間對吧,對一下表。”
對好了時間,光頭打開門離開了,他還得繼續去拉攏其他人。
“永仁,你出去跟著他,還是得注意一點他。能不能不哭了?”齊哥道。
“我沒事...”永仁用衣服擦了擦鼻涕,從床上慢慢起來。
他有些擔憂,不知道齊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有些懷疑他,還是信任他,但還是強忍著“害怕”,穿衣服站起來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