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么？”
李織衣懶散的抻了一個懶腰，緩緩的起身，仿佛不愿意讓身體立刻躺椅和溫暖的陽光。
草帽壓得很低，午間的烈陽帶來的陰影，讓凱恩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我并不這么覺得。”
“哼，這邊上就是養魚場，看到這么多同伴都被關在那里，還會有魚過來咬鉤？魚可沒那么傻，它們滑溜的很。”
凱恩也不知道為什，突然就和這個人搭上了話。
聽到對方聲音的時候，就覺得這個戴草帽釣魚的怪人，竟然應該能和自己很聊得來。
奇怪，真的很奇怪。
“那你覺得，是魚聰明，還是人聰明？”
“當然是人，那還用說么。否則現在被圈養在圍欄里的，就是人，而不是魚了。”
李織衣笑了笑，凱恩不知道對方是出于什么原因的笑，不過感覺好像是在否定自己。
“難道不是嗎？”
“不完全是。”
李織衣同樣的拿起一塊石頭，然后打了一個4、5連的水漂。
“人，是聰明，但不是所有人都聰明。人圈養魚類，但是有些人，卻可以圈養人類。”
“你說的是那些奴隸？”凱恩第一想到的，就是你傳說中的那些奴隸商人。
對于他們這些偏遠地區的人來說，奴隸商人的確算得上是傳說了。
“不，我說的是你們。”
“你什么意思！”
凱恩很憤怒，李織衣看到對方憤怒，卻很高興。
“憤怒？這就對了。知道憤怒和生氣，證明你還是一個正常人。”
“所有人都會憤怒，那里有人會……”
凱恩很想說，是個人就會憤怒，不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對于自己的父親，凱恩到不是說很討厭，只不過在他看來，父親已經不會正常的發火了。
對著官兵忍耐承受，只有在喝悶酒的時候才會對著自己發火。
他又能怎樣呢？
母親已經不再了，父親能發火、聊天、高興的對象，也僅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有些人，被奴役的不是身體，而是這里……”
凱恩看到戴草帽的神秘人指了指心臟的部位，似乎很理解對方的意思。父親就是一個被奴役的內心的人，完完全全將自己定位成了一個下等人。
不僅僅是父親，村里的人，包括其他的普通平民，基本都這么想。
凱恩有時候覺得，為什么自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那么想。或許那樣的話，就不會想著一些遙不可及的事請。不去追尋什么美麗的白鳥小姐，而是找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戶女孩，安心的結婚生孩子。
然后……
然后還能怎樣？
生的孩子，種地，養活自己。再和自己一樣，找一個農家女結婚，生孩子……
天哪，這不是和……
“和家畜一樣，和被圈養的魚一樣。”
凱恩瞪大著眼睛，這句話不是他說的，而是對面這個神秘人說的。
“你說什么？怎么可能一樣！”他大吼著，似乎已經忘記了之前的顧慮，“我們是人，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自由生活。我們可沒有被誰圈養，和奴隸不同！”
“你確定？”
“我……我……”
凱恩不確定。
實際上，他一直都抱有懷疑，否則也不會在農耕繁忙的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和一個陌生人聊天。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不同？”
凱恩找不到回答對方的話，只好以問題對問題。
“我？呵呵”
看到草帽神秘人呵呵一笑，然后指著躺椅，“我能自由的控制自己的時間，不用受到不合理稅收的困擾，不用去理會莫名其妙的征兵……”
確實，凱恩最開始和對方搭話，就是有些羨慕對方的悠閑。
“還有……我可以追求自己喜歡的姑娘……”
“這……”
或許，這句話才是直擊凱恩內心的話語。
“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是自由的么？”
“農戶種莊稼，到了時間收割。國王養平民，也是到了時間收割一波……”
凱恩沉默，沒有說話。
他在想，如果是換了父親在這里，估計會呵斥對方大逆不道吧。
不過他自己，卻覺得草帽神秘人說的很有道理。
“即便如此，我又能怎樣呢？”
“不是你能怎么樣，而是你想怎么樣。我是人，國王是人，你也是人。那么人能做到的事情，沒有理由你做不到。”
“這不一樣……”
“你有沒試過，怎么能確定呢？”
“我……”
“總要做出選擇。要么安于現狀，要么……”
李織衣沒有說完，也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凱恩思考了一陣，似乎做出了某種選擇。
他不相信人的命運是固定的，他想要試著沖破這個命運的枷鎖。聽起來很可笑，很不現實，估計村里的其他人，都會嘲笑自己。
但是……
他真的不想在這么下去了。
“該怎么辦？”
“不用著急，機會馬上就會到來。到時候你自然能看得見，也自然會知道該怎么做。”
伸出手指向凱恩。
“因為，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凱恩點了點頭，然后離開。
此時的步伐不再慌亂急促，而是一步步的、穩定的邁著步子。
“呼累死了。”
李織衣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返回。
“希爾，準備回去了。”
“陛……李大人，您不釣魚了么？”
“釣魚？我不是已經成功釣上一條大魚了嗎？”
希爾滿腦子的問號，歪著小腦袋瓜，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大手在她的頭頂換了的揉了揉。
“好了，不要再想了，回去吧。”
“是的，大人。”
李織衣是來釣魚的，不過釣的不是真的魚，因為他的鉤子上跟的沒有魚餌。
跟莫桑達成協議之后，他就需要找一個人。
一個可以引起全千澤平民反抗，并使之團結一致的人。
這個人，就是凱恩。
他可沒有姜太公那么有神通，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凱恩。
因為實際上，他已經在這里遇見到了幾個人了，只有凱恩一人想他搭話，并且有來有回的討論著。
凱恩只是一個平民，很難有什么見地。
不過李織衣，可以誘導他。
這種對話“誘導”，其實也是他的能力之一，「掌控」。
掌控對話的節奏和方向，掌控對方的心里，掌控對方的思維。
類似的能力，李織衣之前也使用過。不過這種類似于催眠的能力，是需要對方的一直不堅定，思想出現裂縫，或是精神不穩定的時候，才能發揮出效果。
第一小說app下載地址xbzs.cc心神越是不穩定，效果越明顯。
最關鍵的是，被引導的人，本身就要具有一定的“素質”。
引發那些本就不甘于平庸之人的情緒，這才是李織衣能力的關鍵。
無中生有，還是有點太困難了。
于是，他等到了凱恩這條大魚。
一個質疑命運，渴望自由的青年。
“基本準備完畢，之后就要給這位自由戰士，找一點機會了。”
“或者說……制造一些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