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了造物主的命令,余燼便能在伊甸園中長久停留,所以晚間赴約,用不著通過數據通道暗中潛入,而且這大大延長了神靈臍帶的作用時間,余燼算了下,今天稍稍熬個夜,就能讓魔人化身的優先等級也達到權威三十點,進而正式對傳奇層次發起沖擊。
目前,達到四十級的玩家不止余燼一個,凝結法則印記的也有不少,隨時都有可能冒出一個傳奇強者,余燼此前積累的時間優勢,因為胃口太大而被追上不少,甚至可以說有點落后,但他依舊打算“按部就班”的爭一爭,因為指揮官幾乎向他明示,前幾位晉升傳奇的薪火種子,需要加一加身上的擔子。
誰都知道,加擔子等于給資源,在眼下頂尖玩家不再受到資源傾斜的情況下,搶先晉升便有了格外重要的意義,哪怕余燼已經利用關鍵情報換取了不少資源。
可惜的是,魔人化身并不具備吞噬能力,否則神靈臍帶的吸收效率還要加快不少,所以余燼希望夜晚能夠快快到來,看看能否在羅伊那里得到突破進展,好讓他用功勛嘉獎換取珍惜素材,早一步打通傳奇桎梏。
不過在赴約之前,該走的辦案流程還是要走一遍的,哪怕大家都知道,“中規中矩”的破案手段對于水鬼幫這種地下勢力,基本沒啥成效,而余燼也想用木偶少女的非常能力,提前獲得緊要信息。
有圣言者霍普親自出馬,水鬼幫轄下的一家公司負責人,很快就來到警衛處中匯報情況了。
不是所有地下勢力都把頭腳藏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知曉,靠水吃飯的水鬼幫,想要在貝湖扎根,便必須和北湖區的頭面人物打好交道,因此便有了名為水貴漁業的皮包公司,上上下下疏通打點。
當然,若是要問水貴漁業和水鬼幫有無關系,那么這看起來就油滑市儈的負責人,是打死不會承認的。
“幾位長官,今兒個把我叫來,還是因為花皮狗的事情?”
梳著大背頭的負責人,對于自己為何被叫到這里,心知肚明,見余燼等人輕輕點頭,便立馬開始倒苦水:“不是我不配合警方辦案,實在是我不知道花皮狗去了哪里,那天我就是叫他去上城區收賬,然后就再沒見他回來過,有關他的消息,還是警方通知我的呢!”
出言之時,大背頭的表情那叫一個真摯,哭喪著臉愣是擠出了幾滴辛酸淚。
余燼懶得看他表演,便不動聲色的望向木偶少女,結果卻見她略感莫名的點了點頭,立馬就讓余燼的神情變得精彩了幾分。
“沒有說謊!”
余燼心說有意思了。
因為唐恩的轄區內,確實發生了一起命案,而且種種線索都指向了水鬼幫的花皮狗。
然而作為水鬼幫對外交流小頭目的大背頭,竟然真的不知道花皮狗的去向,如果不是水鬼幫主鬼王連手底下的心腹都要隱瞞,那就說明這案子還藏著其他貓膩。
“會是什么呢?總不能是花皮狗自己把自己藏起來了吧?別看伊甸園的地盤大過不列顛,能容他藏身的地方卻少之又少。”
余燼沉吟一聲,用中指關節敲了敲椅背,神態隨意的問了一句:“派花皮狗收賬的事情,再詳細的說一遍,不要遺漏。”
聞言,大背頭抹掉眼淚連連稱是,然后將他所知道的經過,如實道來。
“前天上午,貝湖集團的財務總監莫奈先生,通知我有一批珍珠的尾款,不再由貝湖集團支付,而是要我們直接找大福珠寶行拿錢,幾位警官也知道,這種三角債,我們小門小戶最是吃虧,人家貝湖集團家大業大,說什么,我們都得照著做!”大背頭不忘訴苦。
“接著說。”余燼擺了擺手,默默回憶案情介紹中早就出現的一些名字。
“所以我下午就讓花皮狗去上城區收賬,想著大福珠寶行也是響當當的老字號,要賬難度應該很高,就許了花皮狗一天半的時間,結果萬萬沒料到,他當晚就在宴席上殺了珠寶行的大堂經理……”大背頭說到這里,表情也甚是恍惚,想不明白花皮狗究竟身在何方。
余燼再次向木偶少女確認,大背頭沒有說謊,就讓他回去了,然后扭頭提議把財務總監莫奈叫來配合調查。
然而圣言者霍普卻是苦笑一聲:“還是咱們上門辦案吧,剛剛有句話說的不錯,貝湖集團家大業大,不好惹啊。”
貝湖集團是直屬伊甸財政部的大型企業,固然異常警衛處權勢通天,也得注意方式方法,不能隨隨便便的把財務總監叫到跟前,然后余燼等一行人便主動走進了莫奈的辦公室,見到了將自身形象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總監先生。
有意思的是,余燼隱約想起在公主殿下的歡迎酒會上,似乎見過這氣度沉穩的灰發男士。
“唐恩副處長大駕光臨,很抱歉沒能遠迎,上次在歡迎酒會礙于場合,沒能和您好好聊聊,實在遺憾,正好午間將近,不知幾位警官可否賞臉,讓我這地主做個東?”莫奈主動起身,同余燼等人一一握手,在看到木偶少女的時候,還贊嘆了一句,“您的眼睛不輸公主殿下。”
“謝謝。”
木偶少女面色不改,點頭致謝,余燼則是略顯好笑的摸了摸鼻子,心說都是一個人當然不會輸。
而唐恩這時候又湊了上來,盛贊蒙面公主多么高貴典雅,作為總局辦事員的木偶少女則是何等脫俗,總之是平分秋色的一通評價,讓余燼愈發確信,這家伙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內情。
“感覺或許可以讓木偶少女試探一下唐恩的口風,也好完全摸清這家伙的成分……”
這廂余燼突然有了想法,唐恩則代表眾人同莫奈詢問命案狀況,起初作為“局外人”的莫奈,給出的一些解釋都非常合理,但當唐恩問及是否知曉花皮狗在哪里的時候,謊言雷達卻遭到觸動。
“花皮狗是水貴漁業的職員,我怎么著也管不到人家的頭上,人家犯了事當然也不會投奔我啊,幾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莫奈神情真摯,讓余燼都不由得相信了他的說辭,然而木偶少女卻暗中提示,莫奈說了謊。
余燼眉頭一挑,當場進行了確認:“看來莫奈先生確實不知道花皮狗的去向。”
“不錯。”
莫奈隨即點頭,轉而同余燼談及歡迎酒會的一些見聞,有意顯示出自己的記憶有多么出色,殊不知,就是這一聲回答,讓木偶少女確定莫奈在最關鍵的問題上有所隱瞞。
“哈哈,初來乍到,我也不敢主動湊到閣下跟前套近乎啊!”余燼眼珠一轉,臨機應變道,“我看莫奈先生的提議不錯,咱們中午不如就在貝湖吃吧?”
余燼帶頭提議,木偶少女跟著附和,唐恩毫不意外的緊隨其后,令想說有違規定的圣言者霍普也只能捏著鼻子遂了幾人的心意。
莫奈立時大手一揮,安排午宴招待貴客,不過此刻距離正午還有一些時間,余燼等人便暫且告退,而后又兵分三路在貝湖周遭展開探查,也讓余燼有了自由空間,思索莫奈在這起案件中,究竟充當著怎樣的角色。
首先,三角債就是莫奈一腳踢給水貴漁業的,然后,珠寶行的大堂經理就死在了花皮狗的手上,接著最詭異的來了,花皮狗犯案后不會自家大本營,卻得到了莫奈的庇護。
個中關系,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而作為破案利器的木偶少女,這時則又給余燼帶來更為驚喜的消息。
“要不要我幫你監視莫奈啊?咱們直接上門,他現在可能已經坐不住了。”
“監視?怎么監視?”莫奈的辦公室里沒有攝像頭,余燼更沒有操控攝像頭的權限。
“讓咕嚕去啊!”
木偶少女再次將寄生貓首抱在懷中,按說這件奇物比較陰間,可木偶少女卻毫不在意,拿到之后便一直抱著,直到見了外人才選擇收起,也正是這份誠心實意,令木偶少女在短時間內先行激發出寄生貓首的一項特殊功用,召喚一只痕跡不顯的寄生貓靈。
喵嗚!
一聲并不凄厲的細微貓叫,在貓首落地時突然響起,而后余燼便看到貓魘副本的重要角色,黑貓咕嚕,像是浮于水面一樣,浮在地上,只露出一顆腦袋,身子則與街道融為一體,分外親昵的蹭著木偶少女的褲腳。
“咕嚕咕嚕,快去快回,晚上咱們再聊天吧。”
木偶少女甜甜一笑,催促著戀戀不舍的黑貓咕嚕快去完成任務,得到滿意答案的黑貓搖動貓耳,登時潛入地下,完全失去了蹤跡,不多時,余燼便通過木偶少女的視角,看到黑貓咕嚕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莫奈的辦公室,蹲在角落陰影處,瞪著一對烏溜溜的眼睛,緊盯埋頭工作的灰發男士。
“這樣不會被人發現嗎?”
“不會,除非貝湖集團有史詩存在坐鎮,還得是精通探查的那種。”
見木偶少女信心倍滿,余燼也放心下來耐心等待莫奈露出馬腳,結果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莫奈完全不像是被驚動的樣子,一直在處理各種事物,搞得余燼以為莫奈根本不打算聯系花皮狗,或者是在他們出門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逃逸嫌犯,成功打出時間差。
期間,余燼甚至還因為銜尾追殺令的關系,迎來第二波玩家圍剿,結果是盡管唐恩不在旁邊,余燼卻配合木偶少女,送給多達十位的各方玩家,各種冠名第一的特殊記錄。
第一個死于生命領域。
第一個死于軟體爆彈。
第一個死于吞食天地。
第一個……
現在的余燼,硬實力已經足以單挑杰西·平克曼的數據神降,在生命領域甚至還算不上主場的情況下,配合木偶少女完成了大殺特殺。
別的不說,一發加持著火焰法則的軟體爆彈,就沒幾個人能擋得住,尤其是與戰吼·嘲諷的聯動釋放,當場將不少失去護體能力的玩家,卷到身前,接著余燼將軟體爆彈,作為大號版的全身自爆原地釋放,瞬間帶走五個玩家,而處于爆炸核心的余燼卻迅速通過超絕自愈恢復了過來。
一波噴他尅偶,著實把其余玩家嚇到失神,而更讓他們心生惶恐的是,人高馬大的余燼開始發動吞噬能力,沖著他們一口一個,大快朵頤和吞食天地都有秒殺能力,而隨著余燼的體魄接近兩米五,初級吞噬也能造成更為顯著的傷害。
至于玩家數據是啥味道,余燼沒嘗出來,但日后別人問起來,他決定回答“雞肉味,嘎嘣脆”。
輕輕松松料理了追殺玩家,時間也來到正午,余燼和木偶少女都打算放棄監視了,卻發現莫奈那邊有了動作。
在完成工作后,他又從桌邊取來一張白紙,提筆寫了一行字,便在黑貓咕嚕看到文字之前,將之折成紙飛機,打開窗戶扔了出去。
貝湖集團外就是浩大湖面,紙飛機輕而易舉的乘風而起,越過寬闊馬路飛入湖泊當中。
余燼和木偶少女見狀,當即乘上無形靈鴉對紙飛機展開追蹤,哪怕紙飛機因失去動能墜入水下都不曾停歇,然后兩人終于迎來本次案件的重要進展,一只類似娜迦的水底生物,在試圖撈走紙飛機的時候,直接被余燼卷入生命領域,而后遭到了木偶少女的意念控制。
人贓俱獲,余燼二人并未停歇,踩著飯點走入了莫奈準備的酒店包廂。
此時,兩人剛剛從水下出來,身上不免要沾染水漬,唐恩見了便打趣說道:“讓你們去辦案,不是讓你們去游泳的,別告訴我,是不小心掉到湖里了,堂堂狂醫余燼,說出去多丟份啊!”
聞言,莫奈和圣言者霍普旋即笑了起來。
余燼則不以為意,并未掌握火焰奇術的他,任由木偶少女幫著烘干頭發,接著貌似隨意的解釋道:“確實是有點不小心,我和辦事員小姐正乘船觀景呢,結果見到一架紙飛機掉到湖里,我尋思著是誰這么不講衛生不愛環境,便打算把飛機撈起來,然后一個沒站穩就掉了下去,還連累辦事員小姐也跟著成了落湯雞。”
霎時,包廂中笑聲再起,莫奈則是如同坐蠟。
神色變幻中,這位氣質沉穩的財務總監,終于是坐不住了,假借催菜的名義走出房門,余燼則以忘了洗手為由,也跟著走了出去。
莫奈心知此劫難躲,便主動走入衛生間,等候余燼發落。
“說吧,你和花皮狗究竟什么關系。”
余燼一邊洗手一邊沉聲發問,他完全不擔心莫奈會逃走或是做出過激行為,因為后者的實力只有三階,對余燼而言不值一提。
況且,瘋子詹寧斯的大肆宣傳,讓狂醫之名起到了震懾效果,莫奈因為知道,所以害怕,尤其是在見到余燼抓住自己的把柄后,更是開始心神不寧。
“正常關系,這是實話。”莫奈深深地吸了口氣,選擇了坦白從寬。
木偶少女盡管沒有跟來,卻能遠遠地感知謊言波動,因而給余燼送來了“真話”鑒定。
余燼有些意外的問了一句:“既然沒有關系,你為什么要藏人呢?”
他提前看過紙飛機上的文字,是莫奈提醒花皮狗見勢不妙就設法逃走,那只負責送信的水底生物則是莫奈的私人寵物。
“因為……”莫奈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有話就說。”
余燼面無表情的催促道,在洗手的時候他就已經用共鳴香水避開了幽靈間諜,甚至再度暫停了木偶少女的數據記錄,只為把握到不受造物主掌控的情報信息,反正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莫奈見余燼強勢無比,幾番猶豫也只能咬牙說道:“因為前天夜里,我接到了一條消息,讓我盡可能保下花皮狗,就連水鬼幫也不能透露。”
“消息?誰的?”余燼眉頭一挑。
“不知道。”
“不知道?”余燼笑了,“不知道你就做了?”
“閣下,如果一條消息憑空出現在您的眼里,恐怕堂堂狂醫也會照做啊。”
莫奈苦笑一聲,卻是讓余燼陡然驚醒,能憑空給出提示的,不出意外應該是通過半座中央電腦,除了白晝幽靈的首腦安度因,他完全想不出誰還有理由有能力這么做,更重要的是,此事與靈巫會的變故如出一轍。
靈巫救主得到秘密情報,臨時堆高成員實力,致使總局行動蒙受慘重損失,算是稍稍減緩了警界對于骷髏黨的官方支持,而這一次,則是要將針對水鬼幫的行動,扼殺在萌芽當中,不給警衛處名正言順的圍剿機會。
然而,水鬼幫是造物主點名要除掉的地下勢力,就算沒有正當理由,一個本就不是正當組織的地下勢力,警衛處還不是想除就除?
安度因這么做,有意義嗎?
余燼在心中打了個問號,但不論如何,能幾乎確認安度因依舊存活,并且和中央電腦有著關系,都絕對是值得關注的重要訊息。
另外,余燼也對此前的一個推論有了新的想法,六眼先知說他托付一位朋友在混沌燈塔留下饋贈,說不定指的并非中央電腦,而是那身份神秘的安度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