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跟著海姆走進一間關押著底棲魔魚的地下實驗室。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裝有墨綠色渾濁液體的培養皿，地上和墻壁上鋪滿了黃銅管線，腳下用青石板鋪成的地面上是滿地的污穢和殘留的血跡。
一種邪惡科學家的既視感鋪面而來。
走到那座最顯眼的大型培養皿前，墨綠色的營養液中影影綽綽的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魚形輪廓。
那是一頭成年的底棲魔魚，也是一頭徹底淪為試驗素材的底棲魔魚。
當初，凱爾俘獲到的戰敗底棲魔魚總共有五條，即使他一再小心，也被他不小心弄死了兩條。
好在當初他從底棲魔魚的巢穴里挖出了二十六顆魔魚魚卵，除了六顆用來煲湯嘗鮮外，其他的都儲存在莫德海姆特制孵化槽中隨時備用。
一但海姆的這個法術證明成功后，以底棲魔魚的成熟周期加上莫德海姆的催生技術，他很快就能擁有一支由底棲魔魚組成的深水部隊！
他眼前的這頭就是如今他手中現存的三頭底棲魔魚之一。
除了一頭徹底妥協的軟骨頭（也就是給出薩博阿斯制作方法的那頭）獲得了最好的待遇外，其它兩頭依舊堅持著遠古生物的莫名驕傲，而不妥協的成年底棲魔魚，則徹底淪為了海姆實驗素材的可持續發展的再生資源點。
而眼前的就是其中最大的一頭。
走到培養皿前，凱爾微微一側頭，就立刻有會意的鼠人侍從跑上前來，用手中的銀制器皿接過從凱爾嘴里吐出的果核，緊接著另一個拿著裝有新鮮水果籃子的鼠人侍從小步走上前來，任由凱爾挑選果籃里面的新鮮水果。
所以說，什么詩和遠方啊，仗劍走天涯啥的，嘴上說的浪漫，實際上哪里有待在家里舒服！
凱爾一邊愜意的想著，一邊拿起一顆口感像是橙子的龍舌果咬了起來，頓時汁水四濺，濃郁的果香充滿了凱爾的整個口腔。
就在凱爾大啃特啃手里的龍舌果時，海姆走到了培養皿旁敲了敲。
魔靈作為心靈投射自然是不可能發出實際的聲響，但培養皿里的魔魚卻是好似聽到了動靜一般，猛地張開了眼睛，露出了它那一排如同燈籠般的赤紅眼眸，整個培養皿都隨著它的扭動而產生了劇烈的抖動。
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唬得凱爾險些沒跳起來，但最后也僅僅是墊了墊腳尖而已，凱爾不由惡狠狠的瞪了海姆一眼，顯然這是海姆故意的。
海姆不以為意的嘿嘿一樂，不等凱爾發火就立刻出聲說道：“通過這些年來對底棲魔魚的深入解刨和試驗，我們已經完全掌握了底棲魔魚的生理結構，再結合莫德海姆魔法塔里存儲的魔法知識，我已經初步研究出一個專門用來召喚和控制底棲魔魚的咒語術式。”
“哦？”凱爾聽到后不由起了興趣，湊近培養皿看著里面正無能狂怒的龐然大物道，“初步到什么程度，嗯？”
一根做工精密的金屬符文棒，在海姆的操控下，不知從哪個角落里漂浮到凱爾的臉側。
海姆繼續說道：“我研發的那個術式，需要配合這種我特制的符文棒，這些符文棒屬于控制節點，用來誘導和刺激底棲魔魚的神經中樞，可以在不影響底棲魔魚自身心智的前提下，完成對它的驅使和控制。”
凱爾拿起符文棒仔細觀察了起來，這根金屬棒也就是他一根手指寬，兩手指長，但上面卻刻有大量用龍語和古精靈語撰寫的咒文，在一些細微之處，還有少量僅僅看到就覺得污穢的煉獄語寫的符文。
密密麻麻的咒文看得凱爾眼角忍不住微微的抽搐了起來，這些文字分開來還好說，他都讀得懂。
可是湊在一塊組成大段的咒文他就麻爪了，完全是它們認得他，可他認不得它們——完全是看不懂。
但當領導的一大忌就是不能露怯，所以他不懂裝懂的把玩著手里的符文棒，似模似樣的點了點頭后就對海姆說道：“來吧，展示。”
海姆表情怪異的看著凱爾遞來的符文棒道：“呃，我以為你看懂了呢，你手里的這個符文棒就是控制器，你只需要按照上面的說明將你的魔力輸入進去然后將指令傳遞給底棲魔魚就行了。”
凱爾臉不慌，心不跳的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讓你展示一下操作。”
暗自里凱爾偷偷試驗了一下，也不知這符文棒需要什么特殊的流程，總之他的魔力無法滲透進手中的符文棒里，只會像凡物般使輸入進去的魔力消散掉。
海姆依舊沒有接過凱爾手中的符文棒，而是吹了個口哨對著培養皿里的底棲魔魚喊道：“來吧，我的乖狗狗，翻過來亮肚皮。”
說著，培養皿中的底棲魔魚那充滿靈性的赤紅眸子里滿是屈辱，但身體卻很誠實的在逼仄的培養皿里艱難的翻個身，像是哈巴狗一樣亮出了它柔軟的肚皮。
“聲控的？你不是說要將魔力輸入進去才行么，怎………”有些發懵的凱爾看著自己手里的符文棒忍不住問道，但說了一半就閉上了嘴巴，顯然明白了什么，惱怒的看著海姆。
后者不以為意的嘿嘿一樂，笑道：“騙你的你也信，這玩意是插進魔魚大腦里的，符文棒是用來接管和截取魔魚大腦里神經中樞傳遞信號用的，既然出成果了，自然是試驗完成，這條魔魚就是試驗成果，它的大腦里足足有七十二根你手里這種符文棒，你手里的只是多出來的而已，呵，術士啊！”
最后一句，海姆滿是譏諷的語氣。
凱爾強忍著沒讓自己額頭上的青筋爆掉，主動過濾了海姆的譏諷，暗自勸解自己不要生氣。作為老板要的只是結果，至于這種細枝末節不要在意，不能在意，不許在意！
所以他給海姆一個中指后接續問道：“那這符文棒的移植手術成功率怎么樣，既然你說是初步成果，那么耗損比例是多少，還有限制是什么，比如控制的距離和需要的花費？”
“不，不，這里咱們有一個誤區的存在，”海姆得意的笑了起來，同樣對著凱爾伸出一根指頭。
只不過是根食指，搖晃著說道，“我說的初步成果是這個新研發的魔法術式，理論上它應該是一個四環法術，但現在他需要消耗一個五環法術位，不但需要特制的符文棒作為媒介，還只能控制一頭底棲魔魚。我原本設想的這個法術是應該可以控制任何一種生物，且無需特殊搭配材料的。但如果單從試驗上來說，它已經是趨近完美的了，符文棒移植手術成功率是98，而在成本上，按照最穩妥的計算，每頭魔魚需要安插26根符文棒，每個符文棒的成本價在600金杜隆左右。控制范圍還沒有測試過，但理論上是沒有限制的，而持續時間上，因為有莫德海姆的存在，只要保證每天消耗3個魔力點，就可以維持法術效果半年，不過，我個人認為這不是很必要，因為只要安插了符文棒，隨時都可以重新釋放法術激活接受改造后魔魚的控制權。”
雖說聽到試驗成功是件高興的事情，可凱爾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有種智商被碾壓的郁悶感。
凱爾不由忍不住挑起了另一個話題，試圖找找場子：“很好，既然試驗成功了，那就去辦，再跟我說說你的這個術是什么。”
說到法術研究，海姆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種病態的紅暈，忍不住搓著手興奮的說道：“這個魔法術式，我原本的計劃是結合莫德海姆鼠人的伴生生物月光鼠，直接讓月光鼠替代符文棒的作用，將其改造成生物插件，變成一種可以完美融合和適應任何生物血肉的寄生體，這樣既大大節約了法術成本，也減少了受術者對金屬的過敏反應導致手術失敗率上升。只……”
“只不過魔力不夠。”站在一旁的凱爾直接打斷了對方后面的話，接過了對方的話茬。
被噎了一下的海姆，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我現在已經到了一個瓶頸區，所以真的很需要大量的魔力來保證試驗的繼續開展，不是真的變著法的朝你要魔力份額。”
“呵，呵！”凱爾冷笑一聲，扭頭就走，理都不理會被限制住行動范圍，只能在原地直跳腳的海姆。
走出實驗室，凱爾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滿眼的驚恐。
開什么玩笑！
聽完海姆的法術理念，他就已經強忍著心中的悸動，才沒有改變看向海姆的眼神。
果然科研狂徒都是怪胎，尤其是涉及到生物學的，簡直就不是常人心里所能接受的，按照海姆的設想。
這是魔法術式科研到后面，月光鼠直接變成寄生鼠，完全成為一種新的物種，一種恐怖的寄生蟲！
鉆進其他寄主的體內，吃掉寄主一部分腦子然后代替吃掉的這部分，成為寄主新的，且是活著的腦子，從而間接的影響寄主的主觀意識，直到最后徹底替代！
想想都恐怖！2k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