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前，我拿手機拍下老秦的手臂。
武琳冷聲說道：“先別發給其他人，案子沒破之前，要保密。”
“明白。”我收起手機，粗略的估計，死在碎尸人手上的人在百人左右。雖然還沒證實，但肯定是轟動全國的大案，影響特別大。
我可以猜到警方的處理方式，這種案件還是寫下卷宗，永遠封在檔案柜中。
走到門口，武琳說道：“休息一小會兒，五分鐘！”
我用手扶著墻壁，身上的衣服冷冰冰的，但是心里更冷。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逐漸擴散到全身。
這時候要是有一盆冷水就好了，我想把腦袋扎進冰水中，讓自己清醒一點。
我只在門口停留了一小會兒，面前有一排房間，也不知道有多少間，一直向前延伸到手電筒照不到的黑暗中。
想象不出來剩下的房間里會掩藏著什么罪惡，或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在沒有下水之前，你永遠猜不到水面下有什么。
我做了幾次深呼吸，走向第三個房間。
手電筒往里一照，我就愣住了。一瞬間感覺就像是穿越了，房間里的擺設很像我的法醫室，只是物品擺設的位置不一樣。
我大步走到解剖臺前，旁邊的托盤上還擺放著用過的工具和帶血的紗布藥棉。
挑開紗布，我看到手術刀，止血鉗，這些東西我很熟悉。稍微有一點差別，這個解剖臺有束縛帶，我伸手拉了一下，非常的結實。就算是壯碩如牛一般的熊森，他被綁在臺上，也無法掙脫。
從托盤上的工具來看，這里在不久之前，進行了一次截肢手術。
“發現什么？”武琳要走進來。
“別進來，在門口守著。”十個小時之前，兇手帶著人質來過這個房間，理論上說他不可能把人質轉移到很遠的地方，時刻可能回來。
我快速查看一遍，房間里的工具齊全，部分設備比我的法醫室還要先進。
從工具擺放的位置和順序來看，兇手的習慣和我非常相似，有可能受過專業的訓練。
我把托盤中的工具一樣一樣的拿出來，金屬體特別容易留下指紋。檢查沒有發現指紋，兇手工作時戴了橡膠手套，但是我在房間中沒有找到垃圾桶。
兇手在離開前清理過房間，就算發現這么多的東西。但是沒有任何和兇手身份有關的線索。這家伙在自己的老巢都如此小心，想要抓住他的把柄還真不容易。
在第三個房間，停留的時間最短，我大步走向下一個房間。
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現了，第四個房間是空的！
房間被打掃過，但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按照我的推測，第四個房間就算不關押人質，也該存有犯罪工具。
我用手電筒掃了一圈，確定房間里空的！
武琳快步跑到第五個房間，急道：“也是空的！”
一連看了三四個房間，最后一個不僅是空的，連地面都沒有打掃。
我和武琳愣住了，這是什么情況？
武琳從我的收手中拿過手電筒，照著地面，她試圖尋找可以追蹤的痕跡。
往前走了十幾米，地面上什么都沒有。
“我們是不是遺漏了什么？”武琳聽下來問道。
“或許這又是一場心理戰。”我拿出手機看時間，兩個小時過去了，剩下的時間不到一個小時。
按照進來之前的約定，金磊三個小時聯系不上我們，立刻會帶著大隊人馬趕到荒山腳下，沖進防空洞。
我們還沒找到兇手，人質的下落不明。大隊人馬驚動兇手，人質就危險了。
這時候往回走來不及，只有繼續往前走，或許能找到出口。運氣好的話，靠近通風口的地方手機可能會有信號。
“狡兔三窟，兇手肯定還有別的藏身之處。”我大步往前走。
武琳有點猶豫，問道：“你有依據？”
“你忘記冰凍的十根手指了？”我問道。
“當然記得。”
“十根手指都被冰凍過，兇手的另一個巢穴一定有冰箱！”
武琳點點頭，加快速度。
往前走了大概一刻鐘，手電筒的燈光變暗，電量有點不足了。
“糟糕，上次用完忘記充電了！”武琳懊惱的說道。
“沒事，就快出去了。”我嘴上這么說，心卻懸了起來，失去手電筒，手機照明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但是手機只能照亮一小片范圍，五米之外就看不清楚，如果兇手突然從黑暗中沖出來，這么近的距離，根本來不及防備。
我們加快速度，前面還有多少路，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這種差不多半個世紀前修建的防空洞，有可能橫穿整座城市，不熟悉的人在里面迷失方向，是一點都不夸張。
心跳有些加速，我做了幾次深呼吸，還是有些緊張。
我們幾乎小跑著前進五分鐘，在晃動的手電光中看到有個東西一閃而過。
“停！”我大聲叫道。
武琳立刻停下腳步，瞬間把配槍抽出來，警惕盯著前方。
手電光形成一道白色的光柱照亮前方，什么都沒有。
“你看到什么了？”她緊張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從她的手中拿過手電筒，在地面上掃了幾下，什么都沒有。
似乎沒有危險，武琳收起佩槍，嗔道：“拜托了，你不要一驚一乍的好不好，都快讓你嚇出心臟病了！”
“我剛才真的看到地上有什么東西。”我把手電筒向后照，還是什么都沒有。
“你肯定是太緊張眼花了！”武琳拍拍我的肩膀說道：“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不可能！我真的看到了！”我就當沒聽到她的話。
武琳催促快走，我突然意識到可能是因為角度的關系。變換幾次位置，手電筒的光圈中出現一個反光的東西，東西雖然不大，還是讓我心中一陣竊喜。
我快步跑過去，撿起來一看，是一粒金屬紐扣，上面還帶著黑色的線頭。
“是什么？”武琳沖過來問道。
不等我說話，她就從我的手中搶過紐扣。和一般的扣子不太一樣，紐扣上有非常漂亮的花紋。
武琳自語道：“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她還沒有發現，我拿過來問道：“當然眼熟了，和你制服上的扣子差不多吧。”
“是有點像！”武琳反應過來說道：“這是……”
“噓……”我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案子查到現在，腦子里一片亂麻，線索很多，但是無法整合在一起，缺少一條線把線索聯系起來。
紐扣就是這條線，大腦開始高速運轉，把所有的線索匯集起來。
在秦風和高老爺子遇襲的現場，我就覺得不對勁，可有什么問題又說不出來，紐扣一出現，我就知道問題在哪了！
“原來……原來……是這樣！”我自語道。
武琳還是沒有頭緒，急忙問道：“你在說什么？”
我低聲說道：“我想到碎尸人是誰了，可是還有點想不明白。他太年輕了，怎么會是他呢！”
“你說的是誰？”
噓……
我又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排除掉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不管有多么讓人難以相信，它也是最接近真實的答案。
金磊排查過大學城所有工作人員的資料，并沒有收獲。
可能是他在篩查時忽略了某些細節，也許嫌疑人篡改資料。在警局內鬼的幫助下，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他，只要做了，不可能不留下痕跡。我知道他在小路現場是怎么處理的了！
我拿出手機看時間，還好，他應該來不及掩蓋痕跡，我們還有時間。
兇手一直給我們設套下陷阱，終于輪到我們給他下套。
我越想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兇手在我面前落網。
武琳抱怨道：“你想到什么了，和我說說，我也要嗨！”
“這次大發了！”我興奮的說道：“我們不僅能抓到大名鼎鼎的幽靈碎尸人，順著線索查下去，還能查出警局里的內鬼！”
“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武琳還有點不相信。
我指著掌心的金屬紐扣說道：“在防空洞里活動只有兇手，這枚紐扣是兇手身上的！我分析的沒錯吧？”
武琳點點頭。
“你看這線頭，是被撕斷的，時間也不長，扣子表面一點灰塵都沒有。我想可能是這樣，兇手某種手段控制了人質，讓人質不能動彈。在移動人質的過程中，人質拼命的掙扎，又或者是人質故意撕下他的紐扣，不管怎么樣，口子掉了！這可不是一般的扣子！”
我的思維可能有點跳躍，說了這么一大堆，武琳的眼睛一下亮了。“這不是一般的扣子，是制服上的扣子，也就是說兇手……”
“心里知道就行！”我沒讓武琳說出來。兇手太自信，膽子太大，沒想到這么一個小小的疏漏讓他的偽裝敗露，從這一刻起，雙方的關系發出逆轉，我們總算占了上風。
武琳說道：“這家伙還真厲害，在我面前演的真好，一點破綻都沒有。”
“等抓到他我要和他聊聊。”雖然知道他是兇手，但是還有一些疑問沒解開。
武琳笑著說道：“讓你參加預審，和他聊個夠！”
總算是能輕松一點了。
“還不能松懈！”我說道：“既然紐扣和人質有關系，說明她們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