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洋鬼子一個個在咱面前乖乖的跟孫子似的,俺就感覺他奶奶的過癮!”辮子劉樂得合不攏嘴。
王聰兒自豪道:“要是以后再有洋鬼子欺負咱,不管他是東洋鬼子還是西洋鬼子,咱就挺起腰桿跟他們干,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天不怕地不怕的山東人!”
弟兄們只顧著高興了,誰也沒有注意到騎在馬上的孫野的身體正在打著晃……
昨夜在守車替王聰兒挨了一槍后,子彈已深深嵌入了他的肉里。
當時情況緊急,他只叫王聰兒賀老五他們拿布條簡單包扎。
一整夜里,血都在順著傷口緩慢地向外沁出。
孫野雖感覺疼痛難忍,卻一直在死撐著,直到現在,他只感覺自己面前的路越來越模糊,大腦也越來越迷茫。
這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一滴鮮血從他手背滑落下來。
他身子一歪,從馬上跌落!
“大掌柜的!”
“大掌柜的!”
馬子們忙七手八腳把孫野抬進屋放到炕上。
眾人他上衣脫下,這才看到他整個右臂的襯衣外套都已被血沁濕,只是外套是黑色的看不出來血跡。
槍傷已經開始化膿,傷口里的子彈頭隱隱可見。
王聰兒讓貍子去縣城醫院請來了大夫,給孫野取出子彈、清理縫合了傷口,又輸了幾袋血。
麻藥散時已是晚上,孫野醒來時,王聰兒剛好進屋。
“你醒啦,感覺怎么樣?”
“沒事了。”
王聰兒用鼻子四處嗅了嗅:“這屋里怎么那么臭呢,什么味道……”
循著臭味,她找到了發臭的來源:孫野的腳!
她趕忙捂著口鼻沖了出去。
“有那么臭嗎?我怎么感覺不到……”孫野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腳。
“這人呀都是自我感覺良好,就跟你自己放的屁再臭也不覺得臭一樣。”王聰兒端了一銅盆熱水進了屋,把水放在炕前,伸手便來脫孫野的臭襪子,脫完襪子,又把他的兩只腳給塞進了溫度剛好的水盆里。
孫野詫異:“干嗎,你要給我洗腳啊?”
“不然呢,你這一只胳膊吊著繃帶自己怎么洗?我說你的腳可真臭!”王聰兒一邊給孫野搓腳一邊皺著眉頭埋怨。
“走了整整一夜的路不臭才怪。”
王聰兒眼神里透著幽怨:“你小子可真能扛,子彈都打進你胳膊里一寸多深,你還說就擦破點皮……”
“那也比打在你身上強啊,當時那兵崽子的槍可是瞄著你的頭呢,我要是不替你挨這一槍,現在咱們弟兄正擱你墳前給你燒紙上供呢!”
王聰兒一邊給他搓腳,一邊輕輕安捏著他的腳底板,“舒服嗎?”
“嗯……解乏!”孫野微瞇著雙眼很是享受,“比當年我家那個專門伺候我的傭人捏的都舒服!”
“要不看在你替我挨了一槍,姐才不伺候你呢,連我爺跟劉玉堂他們我都沒給洗過腳!”
“所以我這一槍挨的值啊!”孫野一副很滿足的樣子。
王聰兒白了他一眼:“行我的大掌柜的,在你養好傷之前,我給你穿衣給你洗腳,還喂你吃飯,給你當使喚丫鬟成不?”
“成!俺看成!”早已趴在門框上偷聽了半天的辮子劉咧著嘴笑道。
“辮劉你快看你身后是誰?”王聰兒一本正經對辮子劉道。
辮子劉剛回頭去看,王聰兒一盆洗腳水從他腦門傾瀉而下,將他澆成了落湯雞。
他身后是賀老五和饃饃劉,二人正并肩走過來。
見是他倆,王聰兒便面帶怒色走了出去。
“大掌柜的你醒啦!”
二人進了屋。
“嗯,沒事了。”
賀老五、饃饃劉走到炕前,二話不說就跪了下來。
孫野納悶,趕忙下炕來扶二人,二人說什么也不肯起來。
“老五老六,你倆這是干什么?”
賀老五懊悔道:“大掌柜的,我們對不起你!”
饃饃劉也是滿臉自責:“我們哥倆差點就壞了咱的大事,大掌柜的你砸了我們倆吧!”
“咱這不是把洋鬼子成功地弄來了嗎,你倆哪壞什么事了?”
“大掌柜的,要不是你,我們兩個早就見了閻王爺去了……”
“大掌柜的這一槍,是替我們哥倆挨得呀!”
“咱是自家兄弟,說這些干啥!快起來快起來!”孫野用一只胳膊硬把二人拉了起來。
賀老五垂著頭:“大掌柜的我不是人啊!”
“老五,這這話怎么說的!”
“大掌柜的一直把我當兄弟,我卻一直對大掌柜的心存芥蒂,老六勸我我也不聽,我真不是個人!大掌柜的,上回張進和趙三兄弟那是,就是我——”
“老五,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還提它干啥。”
“大掌柜的,你讓五哥說吧,說出來我們心里好受。”
“大掌柜的——”
“老五老劉,你們什么時候也跟娘們似的磨磨唧唧的了。”
“大掌柜的,過去我認為你就是個二十來歲的毛小伙子,我打心里不服你,可經過那么些的事,現在我賀老五是真的服了!心服口服!”
“大掌柜的,以后我們就就死心塌地跟著你干,你要我們上天,我們絕不下地!”
“我賀老五要是再像以前那樣打自己的小算盤,就讓老天爺打個雷劈死我個狗日的!”
“好了好了,老五老六,我給你們一個任務。”
“大掌柜的盡管吩咐!”
“咱綁了洋鬼子,兵崽子一定想法設法救他們,你倆帶些弟兄在山里日夜巡視,防著兵崽子偷偷摸進來,尤其是夜里!”
“好!大掌柜的你就放心吧,有我們弟兄看著,一個兵崽子也甭想摸進來!”
藍鋼皮被劫后,李麟給林玉中發電報的同時,也給北平的吳大帥去了電報。
吳大帥當時就火了,立刻急電林玉中讓他上北平來見他。
此刻在北平吳大帥的官邸小樓里,吳大帥氣得直拍桌子,直拍的自己兩手生疼。
而林玉中則急的一個勁的在他面前轉來轉去。
“他奶奶個腿的!反了,那幫土匪反了天了!”他不耐煩地望著林玉中,“玉中兄你坐下行不行?我都快叫你給轉暈了!”
考慮到林玉中是他大哥曹老帥的拜把子兄弟,吳大帥雖然在心里日娘把林玉中祖宗十八輩都罵了個遍,可表面上還得給人家留個面。林玉中比他大兩歲,他得管他叫聲“玉中兄”。
“大帥,我現在這屁股上比扎了一萬根針還疼,哪還坐的下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山東》,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