辮子劉又把槍指在了鮑威爾的腦殼上,倆弟兄也拿槍比劃著洋人們。
鮑威爾又害怕了:“你們要干什么?”
“俺今天百忙之中抽出空子來給你們送飯,你們都給俺跪下磕個頭謝謝俺!”
“三掌柜的,你這是在侮辱我們!”鮑威爾道。
“你那么多屁話,就侮辱你們了怎么著?你就說給不給俺磕頭,誰不磕,俺送誰上西天!”
見辮子劉青筋暴起,鮑威爾慫了,“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們磕頭!”扭頭用英文對洋人們說:“都給他們跪下,不然他們會殺了我們!”
洋人們一個個都給辮子劉跪了。
辮子劉這下可樂壞了:“俺聽說你們洋鬼子都沒長膝蓋骨,當年見俺們乾隆爺時,你們都不能下跪磕頭。現在看來都長全乎了啊!原來你們洋鬼子也都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狗頭,也怕死啊!”
孫野和王聰兒出現在院門口。
“辮劉你干什么?”王聰兒趕忙沖進來奪了辮子劉的槍。
“俺拾掇拾掇這幫洋鬼子!”
一看他倆來了,鮑威爾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羅賓漢、王小姐,四掌柜的給我們吃的飯里面有他們的小便,還讓我們下跪給他們磕頭……”
孫野詫異地望著辮子劉。
辮子劉怒道:“大掌柜的,庚子年鬧八國聯軍的時候,他們洋鬼子禍害了咱多少老少爺們!俺就是要反過來好好擺置擺置他們!”
孫野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便一本正經道:“辮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狗咬咱一口,咱非得回過頭來再咬它一口嗎?咱是人不是狗,狗咬了咱,咱得教育狗,不能掉頭再咬狗一口,不然咱弄一嘴黃狗毛你不覺得惡心人嗎?”
“惡心惡心,大掌柜的罵的好,俺錯了大掌柜的!”辮子劉嘿嘿一笑。
“滾出去!”
“好嘞!”
辮子劉和倆弟兄一溜煙跑出院去。
孫野招呼鮑威爾他們都站了起來。
“好了,我讓廚子再給你們做頓好飯。”
“羅賓漢,四掌柜的太野蠻了!”鮑威爾抱怨說。
“剛才你也看到了,我把他狠狠的批評了一頓。”
鮑威爾有些云里霧里地小聲說:“羅賓漢,我剛才聽你說話怎么像是在罵我們是狗?”
“你想多啦!”
王聰兒忍俊不禁:“鮑威爾先生,剛才我們四掌柜的多有得罪,我替他向你道歉!”
“王小姐,你是女中豪杰,是女人中的羅賓漢,我喜歡你!”
孫野驚訝不已:“你喜歡她?”
“Of.course!我很喜歡王小姐!”鮑威爾不假思索道。
王聰兒聽了很是洋洋自得。
“鮑先生我們有事先出去下,咱等會再見!”
孫野扯過王聰兒跑出了院。
“你干嘛呀?”
“我就說不要你跟這些洋鬼子在一塊玩,你看看,現在出事了吧!”
“出什么事了?”
“你沒聽老鮑說他喜歡你嗎!”
“喜歡就喜歡唄,怎么了?”
“你怎么能讓一個洋鬼子喜歡你?”
“孫小五,你想歪了吧?”
“歪什么歪,我都聽得清清楚楚呢!”
“你個屁呀,人家洋鬼子都很開放,喜歡的意思呢……就是覺得一個人很好,沒別的意思,你想哪去了。”
“我不信!”
“不信咱問問他去!”
“鮑先生,你看我們大掌柜的這人怎么樣?”
洋人們又圍在磨盤前開賭了,王聰兒把鮑威爾叫了出來問他。
鮑威爾想了想,說:“羅賓漢先生有時候像個儒雅風趣的紳士,有時候又像一頭狂暴的雄獅……他有時候讓人崇敬,有時候又讓人害怕,特別有意思,我喜歡羅賓漢!”
“羅賓漢”是鮑威爾對孫野的敬稱,孫野也樂于接受他這么叫。
孫野簡直不可思議:“你喜歡我?”
“對,怎么了羅賓漢,不可以嗎?”
王聰兒道:“聽清楚了吧我的大掌柜,鮑先生也喜歡你!”
“你喜歡我?我可是會殺人的!”
孫野從兜里掏出在藍鋼皮上繳獲安特森的銀質左輪手槍在手里掂量著,忽然把槍口頂在鮑威爾腦門上,神情嚴厲。
“我砸了你!”
誰知鮑威爾竟然面不改色:“羅賓漢先生你開槍吧。”
“你不怕死嗎?”
“我當然怕死了。”
“怕死你不求我饒了你?”
鮑威爾神秘一笑:“你手里的這把左輪手槍打不死我,它的擊錘斷了一截,夠不著子彈的底火帽,所以發射不出來子彈!”
“這你都知道?”
“當然了,這把槍還是我送給安特森先生的呢!”
孫野嘿嘿一笑:“跟你開個玩笑,老鮑,這槍還能修嗎?”
鮑威爾兩手一攤聳了聳肩,又搖了搖頭,一副很滑稽的樣子。
“可惜了,這么好一支槍!”
飛機樓會議室里,林玉中、張榮培、李麟及三位高級軍官和由田納西及六名洋人組成的“聯合觀察團”相對坐在會議桌兩邊。
林玉中、張榮培耷拉著臉,李麟一臉正氣,洋人們趾高氣揚。
田納西高聲道:“李麟上校,我現在是以五國聯合觀察團成員的身份向你們問話,你們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吧!”
“可以。”李麟不卑不亢道。
“你們當初為什么不出兵把我們五國被綁架的人質搶回來!”
“這個……我們……”林玉中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麟道:“人質在土匪手中,我們如果使用武力強行救人,土匪必定會狗急跳墻將人質殺戮。我們為人質安全著想,因此并未動用武力。”
“我們的國民被你們的土匪綁架到深山,現在生死未卜,你們說怎么辦!?”
“不知各位想讓我們怎么辦?”李麟反問。
“殺光土匪,救出我們的國民!”
“殺光土匪和救人兩件事不可能同時完成。”
“為什么?!”
“若是剿匪,必定會惹怒土匪,從而會對各國人質的人身安全帶來嚴重影響!”
“你們怎么救人,我們不管!但是,不能讓我們的國民受到任何傷害!”
“事情都發生快一個禮拜了,你們為什么還不去救人!”
田納西等洋人們言辭咄咄逼人。
李麟依然不卑不亢:“自事發次日,我便與張榮培將軍冒著生命危險深入匪穴與匪方交涉。因為種種原因,尚未就釋放人質一事與匪方達成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