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鈞、福伯、二少爺、大小姐、楊來、丫丫、孫德勝、甚至就那林三都來了,所有柳安叫的上名字的人都在其中。
福伯提著燈籠站在一旁,淡紅色,昏暗的燭光照在所有人的臉上,柳安只覺心中五味陳雜,嗓子中好似塞了什么東西般,那一肚子的話語吐不出口,沉寂許久,只有一句沙啞出口。
“我...回來了。”
“爺爺!”
“柳先生!”
丫丫小嘴一癟,哇的就哭了出來,揚著兩個辮子就撲進了柳安懷中,比起以往精心編織的麻花辮,此時顯得無比粗糙,甚至柳安覺得還不如自己編的。
見那丫丫動作迅速,楊文才悻悻的止住了腳步,將張開來的雙手放下,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輕咳一聲說道:“柳先生你可算回來了,本少爺還以為你怎么了呢。”
柳安嘴角一抽,很想罵他一句不會說話就別說,不過此時眾人也都圍了上來,楊鈞十分欣慰的點點頭,感慨道:“回來好,回來就好啊。”
楊明曦含笑不語,見他無恙也是松了一口氣,變化最大的莫過于孫德勝,才幾日不見,胡茬便生了滿臉,頭發也散亂著,胳膊上綁著繃帶,憔悴蒼白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亮起,隱有淚光閃動。
“柳先...生,都是我沒保護好您,才讓您被賊子抓走,您為了保護我還主動跳入江中,我,我......”
袖子擦了擦眼睛,孫德勝直接哭了起來,楊來嘆了口氣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哭什么哭,堂堂男子漢能不能有點兒骨氣!老夫這不是好好的嗎?有甚好哭的?”柳安實在是沒臉說出他其實會水,只不過是扭了腰,太過丟人了。
話雖如此,柳安也是十分感動,孫德勝明知不敵卻還能孤身一人來救自己就足夠了,再說其他就太虛了。
唯有林三,此時臉上雖也掛著悲傷之意,但這幾天氣色愈發的好起來,滿面紅光,精神振奮,與他裝出來的激動完全不相符。
“柳先生柳先生,在您出去這幾天里,各府的第一批收益已經陸續抵達杭州府了,您猜猜,咱們掙了多少錢?”
聽到銀子,柳安氣勢一變,抱起丫丫向著府中邊走變說道:“膚淺!老夫造肥皂是為了掙錢嗎?啊?那是為了改善生活質量,懂不懂?”
“懂,懂!”林三連忙點頭,不由得崇拜起來,覺得柳先生果然是非同凡響,視這金銀之物如糞土,比起那些文人雅士來也是不遑多讓啊。
“嗯,知道就好,說罷,掙了多少?”柳安哼了一聲。
“嘿嘿,今天運來了三十萬兩,不過才只是蘇州府和寧波府的售額,初步估計恐怕總共能有三百萬兩左右。”林三歪著小帽,想了一下說道。
“多少?!”
“三百萬兩吧,畢竟有許多大戶人家手筆大,一出手就是幾萬兩,要求咱們源源不斷的將肥皂運過去。”
“臥槽!!”柳安一躍兩米,騰空而起,胸腔處郁結已久的怨氣一舒而盡,忍不住驚喜出口。
林三被嚇得一個哆嗦,連忙扶了扶歪倒的帽子,眼神奇怪的看著興奮無比的柳安,嘀咕道:“不是說不為了掙錢嗎?”
察覺到失態了,柳安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的,一巴掌拍在林三的腦袋上,笑罵道:“你懂個屁,誰不愛銀子?老夫又不是圣人,再說了,丫丫以后嫁人了還要嫁妝呢,老夫不得給她攢點兒?”
“是,是,您說啥都對。”林三幽怨的說道。
就算與楊府五五開,那也有一百五十萬兩了,柳安想起來之前許下的承諾,轉頭對福伯說道:“福管家,我當初答應給你半成干股,就從我的份額里出吧。”
福伯一愣,他以為當初柳安只是隨口說一句罷了,沒想到他銘記于心,頓時感動無比,連忙彎腰道:“多謝柳先生。”
半成干股,就是十五萬兩銀子,對在楊府兢兢業業一輩子的福伯來說,無異于天降巨款,何況他自己也有家庭,年老之后即便沒有楊府也能過上富家翁的日子了,怎能讓他不感動呢?
丫丫卻是扭著身子不悅的叫道:“丫丫不要嫁人!”
柳安詫異的低頭,問道:“不嫁人?”
“不嫁!”
楊靖民和楊鈞都以為柳安要教訓孩子了,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誰料柳安揉了揉丫丫的腦袋,寵溺道:“不嫁就不嫁,都依你。”
下巴都驚掉了一地,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女子不嫁人意味著什么,楊鈞連忙說道:“柳先生,這不嫁人可怎么行啊?不管怎么說也要為丫丫找個夫家吧。”
楊靖民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無比贊同他大哥的說法,比起柳安這語驚四座的發言,前幾天楊鈞說要讓楊明曦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家算是十分委婉了。
“丫丫的人生讓她自己決定就好,嫁不嫁人的重要嗎?她覺得嫁人好我就給她尋個心儀的人家,她不想嫁誰也逼不得她!”柳安眼睛一瞪,難得的強勢。
“爺爺最好了!”丫丫驚喜的在柳安的老臉上親了一口,頓時柳安便飄飄然了起來。
楊鈞和楊靖民目瞪口呆,尤其是楊靖民,憋紅了臉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畢竟丫丫還小,說不定這是人家的緩兵之計呢?
倒是大小姐楊明曦,一臉羨慕的看著丫丫,看向柳安的目光中都多了一絲異樣,有尊敬,有感慨,但更多的是欽佩。
敢于打破常規之人才是勇者,柳安哪里知道他們心里想的這么多,他就是很簡單的認為丫丫的人生應該由她自己決定,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生何其之短,就是要活得快樂才對。
將洪峰和李芳跟福伯一說,給他們安排了一處別院,柳安打算明天幫他們在城中尋個院子,楊府人多眼雜,許多人暗中都盯著,不適合將他們放在府中。
人群散去,柳安勞累一天疲憊不堪的到頭就要睡下,房門卻突然又被敲響,氣呼呼的打開門一看,卻見二少爺楊文才苦著臉站在門口。
“二少爺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