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閑的蛋疼?給李守一下蒙汗藥干什么?!”柳安終于明白李守一昏死前說的那麻麻的感覺是什么了,感情這楊來給他下了藥!
“這不是看著他太痛苦了,昏過去可能會好受一些嘛...”楊來縮著脖子小聲道。
別說,不知是那醋水的功勞還是蒙汗藥的效果,這李守一自打昏過去了再也沒吐過,反倒是跟頭死豬一樣打起了呼嚕。
“你哪兒來的蒙汗藥?”柳安一拍腦袋,想起了這個很關鍵的問題,之前從江西回來,他還專門問過楊來等人,都說沒有啊,什么時候買了?
楊來笑道:“這不是那趟回來后小的覺得這蒙汗藥是得多備點兒在身上嘛,就去外面買了點兒回來,以防不時之需啊!”
“咱們又不是土匪,要那玩意兒干什么...你買了多少?”柳安揉了揉眉心,心有些累。
嘩啦!
楊來掏了掏袖子,沒想到忽然掉了十幾個油紙包下來,連忙蹲下身子將油紙包拾起,還不忘向著柳安不好意思的笑笑。
柳安:“.......”
李桯易猛地打了個哆嗦,這么多的蒙汗藥,別說人了,就是幾頭牛也得睡死幾天,這要是趁著他們不備給下在飯里......
他忽然覺得自己做了個非常明智的決定。
那老師傅看柳安等人的眼神不對了,不著痕跡的后退幾步,十分戒備,對著柳安拱了拱手,硬生生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老爺,既然沒什么事了,小老兒就先下去了,這船還需要小老兒去控制呢...”
說完,跑也似的就溜了,話中還不忘提醒柳安自己還有用,生怕柳安看自己不順眼再給自己迷昏了扔進江中。
狠狠地瞪了楊來一眼,柳安擺擺手叫道:“好了好了,沒什么事了,大家都回去睡了吧,洪熊你好好看著他,有什么情況及時向老夫匯報。”
“好嘞!”洪熊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一直到出了江南地界,除了船上的一些小插曲外,什么事情也沒發生。
當兩艘船漸漸過了長江,沿著運河繼續北上,來到了徐州地界。
徐州乃是南北分界處,隸屬江蘇,為北方鎖鑰,南地門戶,是南京應天府的大門。向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同時徐州扼守在交通要沖,向北可控制京畿一帶,向南可攻江南地區,對西能深入中原腹地,向東便有海岸可供退身。
當初徐鴻儒攻占滕,鄒兩城,直逼夏鎮,便是抱著拿下徐州的心思,因徐州四周環山,易守難攻,極易作為天然的防御屏障,又有黃河天險以及四通八達的水路,泗水環繞,汴水流過,通水路可直達曲阜、定陶、開封、洛陽、淮陰等城鎮,南北兵馬錢糧無不過徐州運輸,當得為五省通衢。
徐州又為天地九州之一,有句話道得荊州者守天下,得徐州者奪天下,徐州一旦失守,必會引起極大的恐慌。
此等重鎮,駐兵十萬,將領無數,乃南北咽喉之處。
就連當年在薩爾滸,大明與韃子決戰,也僅僅從徐州抽掉了數千將士而已。
柳安等人畫舫沿著運河來到了徐州地界后,具都松了口氣,離開了江南,也就意味著脫離了南京的掌控,就是那魏國公手伸的再長,也不至于追到此地了吧。
雖然是白天,但這畫舫還是于江上來往客船之中顯得極為突兀,那紅幔輕紗隨風飄遙,直惹得旁人紛紛側目不已。
柳安負手立于船頭,看著江岸兩邊的倚翠,四周傳來的琴瑟之音,不禁舒了口氣,感慨道:“龍吟虎嘯帝王州,舊是東南最上游。青嶂四圍迎面起,黃河千折挾城流。這徐州,果然是非同一般啊!”
身旁的洪峰面帶微笑,剛欲開口附和幾句,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贊嘆。
“好詩,當浮一大白!”
兩人錯愕望去,只見畫舫右側數尺處不知何時行近了一艘雙層游船,涂抹桐油,船首立著一位白衣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長發隨意的潑下,十分的豪邁不羈,左握銅盞,右持毫筆,面前木桌上的宣紙遇風不動,角壓鎮紙,似正在作詩。
“這位先生,晚輩公毅,在這兒有禮了。”
那公子放下筆盞,隔著江水對柳安深深一拜。
“原來是毅公子,老夫柳安,失敬失敬。”柳安回了一禮。
“哦?莫非柳先生聽說過晚輩?”公毅露出驚訝的神色。
柳安一愣,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客套話聽不出來嘛?頓時報以羞赧之意,搖了搖頭。
公毅哈哈大笑道:“晚輩跟柳先生開了個玩笑,柳先生莫要怪罪,本以為柳先生還需幾日才能抵達徐州,想不到竟如此神速。”
這下子倒讓柳安有些意外了,問道:“毅公子是何人,為何于江上特意等著老夫?”
“家父公桓,乃是徐州副總兵,奉楊大人之托于徐州迎接柳先生入京,只要柳先生到了徐州,便可無憂了。”
將兩艘船靠近,搭了一條木板,公毅踏著木板跳到柳安的畫舫之上,對著柳安彎腰道:“家父猜柳先生定會順江北上,特命晚輩于江上等候多日,如今順利接到柳先生,晚輩也有個交代了。”
“不知是哪個楊大人?”柳安第一時間想到的乃是楊靖民,可他只是杭州知府,顯然不能指揮的動徐州副總兵。
“乃是楊漣楊大人。”公毅笑著回道,怕柳安不明白原委,又補充了一句:“家祖與楊漣楊大人交好,我們兩家平日多有來往,楊漣楊大人得知柳先生不日便會入京,怕路上有居心叵測之人對柳先生不利,特地修書一封,托家父于徐州迎接柳先生。”
此時洪峰突然拉了拉柳安的袖子,探到柳安的耳邊低聲道:“柳先生,是江北公家的人。”
“江北公家是什么人?”柳安哪里知道什么公家,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就是那五世進士,父子翰林的江北公家!”洪峰面色有些凝重的提醒道。
“很厲害?”柳安見洪峰很嚴肅,不禁一怔問道。
“其祖父公鼐是兩代帝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