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刻鐘后,柳安喘著粗氣停了下來,剛剛可算是出了口心中的郁氣,這鄭洪波恃才傲物不可一世,囂張的氣焰如果不打壓,將來恐不安生。
柳安氣喘吁吁的收起打龍鞭,一抬頭,愣了。
不知何時,李春燁等人早就退到了大殿門口,驚恐地望著他,就連朱由校也是,震驚地看著他,見他好不容易打完,朱由校才吞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問道:“先生,先生打完了?”
“啊...打完了。”
柳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木木地點頭。
鄭洪波聽到這句話,嗖地一下從地上爬起,黑著臉想要放幾句狠話,可忽然想起自己這不是找打嗎?便老老實實的閉上嘴,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咳咳,那不知,柳先生可有何良策退敵?”
朱由校咳嗽兩聲,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正所謂,既然你不同意鄭洪波的意見,提出了不少漏洞,那你總也要說個所以然出來吧!
不能將水攪混后扔下棍子跑了吧。
柳安想了想說道:“陛下,既然敵軍圍城非戰不利,而是因疫病而起,那當屬將疫病及時遏制住,則大軍自會無虞。”
“朕在先生來之前便已下令,命太醫院院使高及正帶著太醫院中的御醫們先行一步,讓他們速趕去程度防治疫情,可這疫情,怕是十分棘手,高及正他們也沒什么把握,只說盡力而為罷了。”
朱由校嘆了口氣,有些惆悵。
可不是沒把握嗎,就算是什么名醫,恐怕也不敢打包票能治愈疫病,畢竟現在連疫病是如何引起的都不知道,更別提如何治愈了。
“陛下,臣以為可以命御醫們從水源方面入手,大軍每日取水用水都是固定的,如果疫病是從一處起,則可以說明是有人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或者水源出了問題,如果是各城同時發了疫病,說不得是人為之。”
朱由校心中一驚,“先生的意思是說有人下毒?”
“不排除這個可能,大軍原本就在各城中休整,眼下又是冬日,并無什么蚊蟲一說,而疫病大多都是因蚊蟲咬噬后發起,眼下這個季節突發疫病,實是有些不同尋常,陛下應當命將士們萬不可掉以輕心才是,若是人為,恐怕事情就不會這么容易解決了。”
“怎么會是人為?陛下莫要輕信此等蠱惑人心之言,本將從未聽說過疫病是人可以想引發就能的,就是下毒也不會引得疫病傳染開來啊!”
鄭洪波在此時忽然開口說道。
這句話鄭洪波倒是沒有說錯,如果是下毒的話,怎么也不會傳染旁人,既然能傳染,說明便是有病毒產生,可如何下毒會引的傳染呢?
所以下毒的可能性還是很低的,柳安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說出自己的猜測,可沒想到這鄭洪波反應如此強烈,似乎對自己方才的動作極為不滿。
“陛下,鄭指揮使此話說的有幾分道理,如果是下毒的話,極難讓疫病傳開來,但世間奇物數不勝數,說不得便是有東西能傳染疫病,臣聽說西南最盛蠱物毒蟲,那里有些人喜歡飼養這種陰邪的東西,賊軍如果請來這種人,朝廷可不好應對。”
朱由校沉吟道:“如果真如此,先生可有辦法?”
柳安又不是神仙,他怎么會有辦法,剛想搖頭,腦海中忽然想起一物。
“陛下,臣之前造出的綠僵,便能克制大多數毒蟲,不妨讓御醫們一同帶了去,看情況使用,這綠僵只要不服用便對人無害,陛下大可放心。”
朱由校聞言大喜,“先生之前造出的那藥,對毒蟲也有效?”
這可真是天降喜事,就連柳安都沒想到,這綠僵菌竟然會在這種地方派上用場,陜西的蝗災有沒有還是個未知數,倒是這疫病說不準便是有人用蠱毒下之,企圖使得大軍喪失戰力,便可輕而易舉地將城池拿下。
但這些終究只是猜測罷了,柳安也不知道那疫病是無意引起還是人為引起的,只不過在奏報中,敵軍的反應未免太快速了一些,自大軍中疫病開始傳播不過兩日,便有探馬來報,說敵軍三路逼近,不得已之下當時的四川巡撫朱燮元剛打算組織兵力御敵,就發現自己也上吐下瀉,染上了疫病,不得已之下才將軍權交給了四川總兵官楊俞茂和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共同執掌,他們兩人瞧事情不妙,這些城池城墻矮小,恐不能阻敵,這才命大軍收縮防線至成都府,打算堅守待援。
這些決斷是極其正確的,四川總兵官楊俞茂和石柱宣慰使秦良玉都是身經百戰的良將,朝廷能放心將軍隊交由他們執掌,便是說明了他們的能力。
似鄭洪波這般的,只不過是靠著祖宗傳下的福蔭庇護罷了,哪里能跟楊俞茂秦良玉這般靠著自己打出來的名氣響亮?
也正因為如此,西南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們遠比朝廷了解的多,奏報上說請求朝廷的援助,可也沒具體說需要朝廷援助些什么東西,正說明了他們也拿不準這疫病的源頭,他們從軍多年,疫病大大小小也見過十數次,可在冬天發作的疫病,這還是頭一遭,按照他們的經驗來說,人為的可能性遠比偶然要來的多。
但若是認為的,說明軍中出了叛徒,大軍的水源乃是重中之重,都有重兵把控,若是水源出了問題,那一定是內鬼,而且這個內鬼位高權重,不可妄動,他們寫給朝廷的奏折中語吔不詳,說明那個人在暗處,奏折能被他瞧到,楊俞茂和秦良玉不敢冒險言明有叛徒,只得寫的曖昧不明,希望朝廷能明白他們的意思。
朱由校他們明沒明白柳安不知道,但柳安倒是猜了個大概,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楊俞茂和秦良玉共同署名的奏折為何會如此空空泛談?柳安只能從細節中略作推斷,得出如此這般的一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