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這才放開了被子,柳安輕吁一口氣,說道:“你們先出去吧,現在時辰不早了,老夫還要更衣去主持比武大會。”
“不,柳先生您現在需要靜養,若出去受寒風刺激,濕邪入體,恐落下病根。”
孫夢蝶搖了搖頭,沒有出去的意思。
柳安也想躺在床上休息啊,可這比武大會豈是自己想不去就能不去的?自己不光邀請了朱由校前去觀禮,還有諸多朝中大臣、京中的商賈以及那些遠道而來的江湖人士,自己這個發起者可不能不出面。
“老夫今天必須要出面,穿的厚點便是了,拿衣服來。”
柳安一招手,洪峰便抬腳要去拿更換的衣裳,可剛走兩步,眼前一花,孫夢蝶橫在身前。
“不行!我剛用銀針替柳先生您泄了火氣,您現在身體虛弱至極,況且高燒還未退去,決不能出去,少說也要靜養一天才行!”
孫夢蝶臉色凝重,目光堅定。
“老夫若不去,陛下會怎么想?這比武大會準備了兩個月,豈能半途而廢?若老夫不如約而至,難免失了信義。”
“凡事皆有通融之處,現在事發突然,柳先生還是以身體為重。”
楊鈞出言相勸,表示贊同孫夢蝶的意見,長遠來看,柳安還是在客棧里歇息更好。
“是啊柳先生,比武大會晚一天沒什么,以大局為重啊!”
眾人都出言相勸,柳安也不好一意孤行,沉吟了一會兒后問道:“若老夫今日必須要去,可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
眾人紛紛看向孫夢蝶,孫夢蝶有些為難的說道:“這...最好還是不要去,如果非去不可的話...除非能全程不著寒風,否則沒辦法做到兩全其美。”
要出門還不能吹風,這種要求未免太過苛刻了一些,就在柳安思考著對策之時,宮中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你說什么?!柳先生染了重疾,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坤寧宮之中,朱由校正在張嫣的服侍下穿著龍袍,打算等柳安來了一同去參加比武大會呢,沒想到等了半天竟然等來這樣一個消息,朱由校頓時不淡定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傳信的內監。
只見那內監吞咽了口唾沫,驚懼無比的點頭道:“奴婢親眼所見!千真萬確啊!柳先生躺在床塌上,身體肌膚通紅,上面布滿了銀針,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一點聲息都沒有,奴婢看了急忙就回來報信了,看那樣子,怕是熬不過今日了!”
朱由校踉蹌后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失神的喃喃道:“怎么,怎么會...柳先生昨日不還是好好的嗎...何故今日他...”
那內監唯恐朱由校怪罪下來,附和道:“是啊!奴婢去傳旨的時候也在想,這昨日柳先生還笑瞇瞇地跟奴婢打了招呼,怎么今天一早就病危了呢!臣一開始也不相信,可進去親眼見過之后才發現是真真切切的!對,對了!給柳先生看病的是小丫頭片子,看年紀不過二十出頭,這般年紀醫術能好到哪里去啊,陛下還是快派太醫過去吧,遲了,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柳先生了!”
“什么?!二十歲的女子給柳先生看病?!為何請這樣的人來?!莫不是有人成心害柳先生?!”
“這...奴婢說不好,可奴婢聽聞病因是柳先生昨日染了風寒,回到客棧后又喝了加人參熬制的雞湯,這才一病不起,應該...不是有人陷害柳先生吧...”
這里唯一看過現場的,就是那內監,他若是都不確定,朱由校又如何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在朱由校心慌意亂拿不定注意的時候,皇后張嫣上前握住他的手,有些擔憂的說道:“陛下身為天子,應當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的冷靜,眼下還是先派太醫前去看看情況才對。”
“那是朕的先生,你讓朕如何冷靜?不過你說的對,速派幾個御醫去柳家食肆!告訴他們,都給朕盡心盡力的診治,若柳先生出點岔子,他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得!!”
那內監急忙領命跑了下去,柳安病重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傳到了魏忠賢耳朵里,與朱由校不同的,魏忠賢一大早就在鑾駕外侯著了,只等朱由校出來,他們可立時出發,但柳安病重的消息,卻如一顆震天雷般在他心底炸響。
魏忠賢一蹦三尺高,嗖一聲就向著坤寧宮撒腿狂奔,絲毫看不出是個五十多歲的人,動作更像是長跑冠軍。
“陛,陛下!”
魏忠賢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坤寧宮,正看到一臉悲傷的朱由校,心中咯噔一聲,若柳安無事還好,若真出了什么事情,說句不好聽的,整個京師都得被掀個底朝天,還不得天下大亂吶!
見魏忠賢來了,朱由校也只是微微側頭瞥了他一眼,精神十分萎靡,好似生了重病的不是柳安,而是他朱由校。
“陛下莫要心慌,柳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無事的....”
魏忠賢搜腸刮肚找出幾個最為穩妥的好話說給朱由校聽,可朱由校早就聽得耳朵根子都生繭了,隨意地擺擺手道:“如此最好,朕不信柳先生平白無故的就會病重,這定是有人在背后搗鬼!”
魏忠賢苦著臉,試探著問道:“不知陛下,咱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柳先生?這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若柳先生真在彌留之際,您也好見他最后一面...”
朱由校冷冷地看著他,魏忠賢一怔,旋即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告罪道:“臣失言,臣罪該萬死。臣失言....”
“行了,擺駕,去柳家食肆!”
“是!”
這邊客棧里,房中眾人還在紛紛討論兩全其美的法子,柳安聽著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頭痛欲裂,腹中不時有些想要作嘔,精神不佳,好在大小姐楊明曦端了碗稀粥來讓柳安服下,才覺得舒服了幾分。
就在眾人爭論不休的時候,客棧外忽然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
“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