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小老能問一問,是什么富貴嗎?”
柳安笑了笑,說道:“李前輩剛才也說了,暗閣野心甚大,他們想由暗轉明,取代鎮撫司。”
老乞丐深深蹙起了眉頭,臉上的皺紋都更加深切了起來:“取代鎮撫司,談何容易?要想讓他們取代鎮撫司,柳太師要解決的麻煩還有很多很多,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柳太師真的能做到那一步,跟皇帝也沒什么區別了。”
“哈哈,當然了,老夫不過是維穩之計,助暗閣取代鎮撫司只不過我們交易的一個不輕不重的要求,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是解散靖鋒部,讓朝廷不再對他們進行緝捕,自從萬歷年間以后,靖鋒部對江湖人士的追殺便愈演愈烈,尤其是最近,就連老夫也聽聞了不少這方面的事情,可這件事情對咱們,卻是沒什么壞處。”
老乞丐點了點頭:“張小子他們躲在這營地里,便是因為靖鋒部和暗閣吧,也只有暗閣能瞞天過海,偷偷將這么多人送到京師來了,這可是鎮撫司的大本營,靖鋒部的老巢,在這兒玩燈下黑,柳太師的膽量也不可小視啊。”
“李前輩過譽了,晚輩要去見暗閣分舵主韓天,如果李前輩不介意的話,可以來幫晚輩壓陣。”
老乞丐頷首:“柳太師這么說了,小老自然不能拒絕,說起來小老也很好奇,那暗閣究竟想做些什么。”
“見面便知道了,李前輩,請。”
柳安帶著李開復和李守一等人來到書房中坐下,不多時門外便傳來腳步聲,大門打開,韓天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名頭戴小帽的青藍衣年輕人。
“韓舵主,好久不見。”
柳安笑著起身,對韓天拱了拱手,指向面前的座位:“請坐。”
“柳先生也是,別來無恙啊。”
許多日子不見,韓天倒是沒太多變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情,手里提著個酒葫蘆。
雙方坐定之后,柳安問道:“不知今天韓舵主前來老夫這里,所為何事?”
韓天沒有說話,看向一旁的年輕人,道:“這位是開封周王朱恭枵府上的家丁,得賜名朱果。”
朱果對著柳安拱手:“朱果見過柳太師。”
“嗯,你是開封周王朱恭枵的家丁,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韓天笑道:“柳太師有所不知,此人自幼入周王府,其實是暗閣早就安插進去的棋子,而非有什么大事,他絕不會輕舉妄動,這次冒然離府,實是有大事稟告。”
柳安想了想,心里一緊,跟周王能有關聯的事情,豈不是他們商議的派成國公去漢中的事情?!
“莫非漢中出事了?可朝廷并沒有收到消息啊。”
韓天點頭又搖頭,說道:“成國公抵達開封不過三月有余,大事才剛剛開始,朝廷自然不會收到什么消息,朱果,你將自己聽到的事情如實轉告柳先生,不得有一絲遺漏。”
“是。”朱果組織了一下措辭,開口道:“半個月前,周王朱恭枵忽然收到了一封來自漢中的書信,是瑞王朱常浩親筆所書,信上的內容是說自己聯絡上了掌管左軍都督府的成國公朱純臣,打算商議大事,想問問周王朱恭枵的意思。”
柳安點了點頭,到此處為止,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瑞王朱常浩得了成國公朱純臣的回信,肯定欣喜無比,覺得起義一事十拿九穩,畢竟恰當的理由也有,內應也來了,只要其他幾位藩王支持自己,說是十拿九穩也不為過,在這種情況下,他急切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本來按照瑞王的意思,只要能夠得到其他幾位藩王的支持,他就能舉著大旗一路殺入京師,畢竟從漢中入京一路上有無數藩王,只要他們掌控當地的官府衙門,就能毫發無損的打開城池,然后里應外合,與瑞王合兵,一同攻向京師。”
“但周王朱恭枵是個謹慎的人,他給瑞王的回信中著重問成國公此人可信否,信中表達了對成國公的不信任和懷疑,在這個節骨眼上,成國公會輕易的背叛朝廷,實在是讓他有些不能理解,畢竟瑞王無權無勢,在成事前不能給成國公什么實質性的好處,全都是口頭允諾,而成國公已經是位極人臣,何必要冒這個風險,背上造反的罵名呢?”
柳安臉色漸漸變得凝重,朱果的意思他已經聽明白了,只要這封書信送到瑞王朱常浩手中,成國公的處境就危險了,一旦瑞王起了疑心,成國公接下來就會寸步難行,甚至可能功虧一簣。
朱果說道:“小人明白這封書信的重要性,所以通知了閣主,閣主已經派人在半路上將書信截下,換了一封早已準備好的其他書信送去,只要不是周王當面,絕不會被識破。”
柳安松了口氣,但旋即心又提了起來,在他的計劃中,成國公是要打聽清楚各地藩王會兵的路線的,如果周王遲遲不動,一樣會引起其他幾位藩王的警惕,到時候成國公能不能順利拿到他們的進軍路線還是個問題。
好像是看出了柳安的擔憂一樣,韓天這時候舉著酒葫蘆笑道:“柳先生且放心,閣主模仿周王的筆跡給瑞王的回信中寫了,他因為距離漢中太過遙遠,所以會按兵不動,控制住地方官府,只待各地藩王會兵一處,揮師東進的時候,他便大開城門,迎大軍入城,屆時可兵不血刃拿下開封。”
開封的地理位置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從西向東進軍的時候,他就是京師西側的鐵壁,開封府城墻高馬壯,要想攻下開封,沒有數倍的兵力是不可能的,而開封常駐兵馬,有一萬五千之眾。
如果瑞王的叛軍用強勢手段強攻開封,確實能夠將開封攻下,但己方的損耗也必不會少,甚至可能兩倍與朝廷,京師的城門還沒看見,自己就先折損了三分之一的兵力,這仗還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