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夜不喝酒,他或許不會成為千金樓樓主,也不會落到現在千夫所指如履薄冰的地步,可惜世界上沒有后悔藥,更沒有那么多如果!
時間回到九年前的某一天,那時候天下初定,李唐入主長安,整座長安城百廢待興,現在千金樓的位置,在那個時候還是一片廢墟。
據說這里曾經是隋朝某個王爺的住宅,因戰亂燒毀,只剩下殘垣斷壁,荒草滿園。
一到夜間,野狗野貓嗥叫,夜貓子空中相合,恐怖異常,基本上大家都會繞著這片荒院子走。
那時候的平康坊還不是徹夜燈不眠的繁華煙花之地,那時平康坊也只是默默無聞的一個坊,因戰后緣故人煙稀少,整座平康坊才寥寥四五家酒肆。
劉三跟朋友人平康坊東頭的酒家喝完酒,便各自散去,他是個混混父母早不知死了多少年,又未娶妻,家中破敗不堪,劉三也懶得回去,便準備去對面崇仁坊的賭館湊合一宿。
旁人賭錢,他便找個犄角旮旯湊合酣睡,運氣好的話,還能從手旺的贏家那里討幾枚喜錢,早飯也有了著落。
劉三心中盤算著,正走到慌宅處時,恰巧碰到金吾衛巡街,那時的平康坊還未獲得特許徹夜開放,被巡街的金吾衛撞見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若運氣不好說不定還得去監獄里蹲幾天。
黑暗中劉三聽到金吾衛沉重的腳步聲,立刻嚇得全身冒冷汗,酒醒了大半。
情急之下,劉三竄入旁邊的荒廢園子躲藏,準備等金吾衛過后,他再繼續溜出去。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躲藏的殘壁上站著一只夜貓子,他剛走到墻壁,夜貓子便因受驚展翅高飛,頓時把劉三嚇了一跳,原本就心虛害怕的他,聽到這個動靜,也不敢細看,不由分說的朝園子里亂竄。
跑著跑著劉三直覺的身體一輕,便掉進了一片黑暗之中,等他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周圍一片黑暗,只有身前的火把撐起一圈光亮,借著微弱的火光,劉三看到整個黑暗中有無數零零散散的火把如長龍般遙遙相連照亮整個世界。
這是一個破敗的世界,整個世界一片廢墟,仿佛經歷了一場毀天滅地的大地震,但在有的地地方,還能看到火燒刀砍的痕跡,天災還是人禍,劉三也說不出清楚,抬頭看天,無星,無月,暗無天日!
在那一刻,劉三都以為自己已死,來到了陰曹地府,瞬間嚇得魂不附體,六神無主的他,如沒頭蒼蠅一般在這個殘破的城中亂竄。
但在這個殘破的世界中,沒有半個人影,除了隔幾百米一個的微弱火把倔強的撕裂些許黑暗外,整個世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生活的痕跡。
一個失落的世界,又或者說這是一個早已死去的世界,劉三越走越越沉,大概自己真的已經死了吧。
當時劉三這般麻木的想著,猶如行尸走肉在這個死寂的世界中游蕩,劉三也不知自己游蕩了多久,再翻過一段殘垣時,劉三看到遠處有一處巨大的光亮地帶,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仿佛太陽般耀眼。
昆蟲在黑暗中都有趨光性,會朝著光亮前行,飛蛾撲火,前赴后繼。
人在黑暗里同樣也會尋找光明,因為光芒意味著白天,白天則意味著安全。
劉三下意識的朝著廢墟中最大的光源處出跑去,等他到跑到光源跟前時才發現那是一處集市,集市直接建立在一座較好些的廢墟之中,殘破的建筑重獲新生,有種古木逢春的生機感,但劉三卻并沒有因此感到些許的安慰。
借著集市沖天的火光,他終于看清了這個世界的真面貌,難怪天空會漆黑一片,仿佛要砸下來似的,原來那根本不是天空而是堅固的巖壁,他正處在一個地下世界中!
有那么一段時間劉三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超過了他的認知,他的大腦有點跟不上眼前事態的發展。
待劉三回過來神來,他驚訝的發現,剛才空無一人的集市上,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集市上無論行人,賣家都身穿黑色披衣,將身形完完全全擋住,看上去仿佛一個又一個的幽靈。
更加令劉三毛骨悚然的是,集市上雖然人群往來密集,攤位前也有不少顧客挑選物件,可偏偏劉三聽不到半點聲音,仿佛他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啞劇,劉三一度懷疑是自己聾了。
但他粗重的鼻息以及砰砰的心跳聲卻不斷提醒他,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他也沒有失聰……
冷汗止不住的順著劉三額頭流下來,見情況著實詭異,劉三心中打起退堂鼓,趁著自己還未驚擾到集市內詭異的黑衣人,劉三轉身欲悄悄離去,可當他抬腿欲走之際,才發現為時已晚。
集市上的黑衣人們不知何時將他鎖定,皆停下手中動作轉頭看向了他,劉三永遠忘不掉那個驚悚的場景,那些人就如同一節節黑色木頭般立在那里,令他呼吸急促毛骨悚然。
劉三不知道他是怎么提起勇氣,在哪里拔腿離開的,雖然失去過去了許多年每當回想起這一幕,劉三都會覺得驚恐不已。
有關那一段的驚恐回憶,劉邦腦海中一片空白,他只依稀記得自己跑出去幾米遠,便絆倒在地,隨后直接昏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破舊的大殿之中,大殿的盡頭放著一把龍椅,龍椅上坐著一個同樣身穿黑披衣的人,坐在那仿佛一座寂靜的墳頭,無形平添幾分恐怖。
劉三對大殿的記憶很深刻,每一根柱子都有千年古樹那般粗細,上面有五爪金龍盤繞,柱子旁邊放著火盆。
不知是不是大殿很高,很深邃的緣故,劉三總覺得火盆里的火苗有些不通亮,整座大殿都被籠罩在黑暗里面,搖曳的火苗里光暗明滅,柱子上的五爪金龍就仿佛活過來一樣,顯得格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