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剛出意外的死者，是一個出了車禍許久的植物人。”張治景說道。
馬伯龍鷹一般的眼睛看著馬昭鳳，“阿昭，你為了找到父親腎源，費心了。那這人現在，在哪里？”
“現在就在我們云訊醫院的重癥監控室里面。昭鳳總裁讓我多方尋找配型腎源，最后，沒想到這個腎源就在馬老董事長專區的樓下。”張治景說道。
“植物人？躺了幾年了？”馬伯龍問道。
“兩年多了。”張治景說道。
“這么久了？”馬伯龍知道成為植物人，進入云訊醫院重監病房每天的費用，有多高，絕不是一個普通家庭所能負擔的。
要是一個有背景，不缺錢的家庭，要和對方談移植，估計難度會比較高。
黑市腎源價格也就在20萬左右，不過，配型比較難。
“放心，我們已經檢測過了，腎源絕對沒問題。這個植物人還很年青。”張治景說道。
“那現在是什么意思？”馬伯龍看著馬昭鳳。
“叫大哥來當然是要跟你商量了。”馬昭鳳說道，“要不是剛我和阿弟從國際醫療器械展帶回的設備，上次父親就差點因為腎臟的急性衰竭死掉了。”
“你的意思是……換？”
“對。”馬昭鳳目光凜凜，“換。而且得盡快。”
“可這人的……身體？”馬伯龍疑問道。
張院長:“身體沒問題，這人只是失去了意識，他的家屬對他照料得很好。”
“那么我們跟家屬要單腎移植吧？”馬伯龍說道。
張院長嘆道，“這個病患本身比較特殊，車禍已經讓他失去了一顆腎，他也只有單腎在維持。這是病人的情況。”
張院長說完從筆記本電腦中調出了該名病患的資料，將資料投在大屏幕。
“怎么是他？”
馬伯龍記憶力很好，記得這人，但他沒有發出聲來。
可是馬仲人倒是直接拍椅而起了，“這人不能換。”
馬仲人想起了上一次在走道遇到了柳歌行時的囧境。
沒有錯，大屏幕上的照片，笑得如陽光般燦爛的正是被馬仲人撞成植物人的柳小令。
馬昭鳳先說道，“張院長，您先去忙吧，我和董事長商量之后是什么決定，再告訴你。”
張治景出了辦公室，馬昭鳳送他出去，并將門關緊。
“這個柳小令會成為植物人，就是阿弟撞的。”馬伯龍說道。
“我知道。”馬昭鳳從辦公桌抽屜中取出一份U盤和資料袋，丟在了桌上，“大哥，你做事情真是……車禍讓人頂包，你們把報社總編收買了，就沒想到過記者手里還有一份資料嗎？你是故意留下的吧？”
馬伯龍手敲了敲資料袋，“是我疏忽了，資料不會再有拷貝了吧？”
“沒有了，阿弟你上次還讓這個事主的姐姐攔在了走道上，你就不能硬氣點，說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馬昭鳳責問馬仲人。
“阿姐，可事實上人是我撞的。我當時，醉得不行了，如果沒醉的話，我肯定去自首。”
“你自首？你現在就可以去。云訊集團的商譽，多少人正愁沒機會抹黑呢。”馬昭鳳有些激動。
“好了，現在不是舊事重提的時候。”馬伯龍說道，“這顆腎，到底換不換？”
“換！”馬昭鳳簡單應道。
“不能換。你們這是謀殺。”馬仲人說道。
“阿弟，你瞎說什么。”馬昭鳳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該讓你來商量。”
“阿昭，小孩子總是要長大的。”馬伯龍拍了拍馬仲人的肩膀，“阿弟，你知道有安樂死吧？”
“可這不一樣。”馬仲人看著資料中那柳小令清澈的眼睛。
這是他一輩子過不去的檻，現在居然要用這人的命來換自己父親的命，無論如何，自己做不到。
“一個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兩年，不僅對病人，對他的家屬都是一種折磨。”
“可至少人家還有希望。”馬仲人說道，“還是換我的吧，至親的單腎才有真正的意義，也才是真正的配型。”
“不行！開什么玩笑。你連婚都沒結，就想捐腎？”馬昭鳳拍桌道，“我想爸也不會同意的。”
“我們一家三人，有六顆腎，只需要供出一顆去救父親就行，你們卻想著要從一個活人身上拿腎！？”馬仲人生平第一次和自己的姐姐拍桌。
桌上的水晶杯震響不已。
“安靜點，這是醫院，這樣像話嗎？我這半年內，一刻也不能休息，半年之后，用我的腎給父親吧。”馬伯龍做出一個大哥應有的表率。
馬仲人：“大哥，我可以休息，用我的。”
馬伯龍：“那得你姐同意。”
馬仲人直視著馬昭鳳。
馬昭鳳怒不可遏地說道，“馬伯龍董事長，你不用假好心，別說半年了，你覺得父親還能撐半個月嗎？”
“那就用我的。”馬仲人十分堅持。
“不行！”馬昭鳳心焦于自己弟弟的不懂事，不知道自己是在維護他，“這事沒得商量，這個柳小令的姐姐，還收著資料，是準備將你徹底打垮，你還為對方著想？”
“大姐，就算她把資料公布出去，也是我罪有應得。可這個柳小令，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哪活生生了？他躺在床上兩年多了，如果不是來我們云訊醫院，上個月，他突然病變，就掛了……”
就在此時，馬氏三兄妹的手機同時響了，全都來自于公司自己的機要秘書。
“什么，公共安全部的經濟犯罪調查科，全面入駐我們集團，現在正在查封資料。好，我現在立刻過去。”
馬昭鳳接完電話，看著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看來，兩人接到的是同樣的消息。
“快走，回集團，這事晚上再商量。”
云訊大樓88層，馬伯龍董事長辦公室門口。
經濟犯罪調查科的便衣們正和云訊集團的保安對峙著。
“這是對你方最后的警告，我們是公共安全部經濟犯罪科，這是搜查令……”
“董事長！”幾個保安看著急匆匆趕來的馬伯龍，如見救星。
“哦，柯古玉科長，您這么大陣仗來我們集團，是怕我們不夠熱情嗎？”馬伯龍笑著迎上前去，要與柯古玉握手。
柯古玉卻沒有接受，手指一揮，旁邊的同事取出搜查令，“這是公共安全部經濟犯罪科對云訊集團的搜查令……”
“不用看了。”馬伯龍笑道，“我們是合法經營企業，柯科長想怎么查，隨便你。你們，讓開吧。”
柯古玉嘴角一揚，“馬董事長，相信我，我們經濟犯罪科不會隨便出手的。”
“我知道，我們集團法律部也不會隨便出手。請你們的一切行為，都在我們法律部同事的監督下操作。謝謝。”
“可以。”柯古玉一揮手，十幾號被堵在了董事長辦公室門口的便衣，涌入馬伯龍的辦公室中。
云訊集團的連建川也帶著幾十個法律部的職員，以兩人盯一人的方式，跟著辦案人員一起。
“柯科長，我們也進去喝杯茶吧？”馬伯龍做著請的手式。
“不用了，董事長你繼續忙你的合法生意吧。”柯古玉想抓馬伯龍已經很久了，這家伙一看就是手中不曉得操盤多少犯罪營生的人，卻每天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著就討厭。
奈何太多人保他，這次部里領導，突然決定對云訊集團動手，很讓連建川有些意外，卻也是興奮不已。
這一次，肯定要把這個大華國的網絡大蟲整成蚯蚓，切成幾段，看你還能不能像蚯蚓一樣，每段都活著，都活得好好的。
在柴蕓的辦公室，這一路的便衣由新調到部里經濟犯罪科的柴蕓帶隊。
馬仲人雖然有自己的辦公室，但他的新辦公室也沒什么東西，隨便經濟犯罪科的人翻查。
一進到馬昭鳳的辦公室，一眼就認出了柴蕓了，“柴警官，柴大美女，怎么是您帶隊，高升了？”
“阿弟，警官面前，別亂說話。”馬昭鳳倒是先制止了馬仲人了，還真生怕他說出什么錯話，當成呈堂證供了。
馬仲人笑道，“沒事，柴警官是歡哥的人。”
這話說的，一聽就是錯的。
“麻煩您起來一下。”一個柴蕓的同事，科里的技術高手，對著坐在辦公桌前的馬昭鳳說道。
“您要干嗎呢？”馬昭鳳倒是態度很親和。
“哦，我需要查看一下您電腦里的資料。”
“這么簡單，我以為你們要封存我的電腦回去呢？”馬昭鳳站了起來。
“麻煩您提供一下密碼。”
馬昭鳳將密碼寫在了紙上。
“謝謝您。”柴蕓的同事還真沒遇到過如此配合，配合到令你如沐春風的被調查對象，自己也客氣了起來。
“沒事，配合警方工作，應該的。”
馬昭鳳站在了落地窗前，柴蕓也站在那兒，兩人同望著窗外，熵海市熵家角的摩天大樓群。
馬仲人讓怔著的幾個秘書去泡咖啡，來給辦案人員喝。
自己親自泡了兩杯，給馬昭鳳和柴蕓。
落地玻璃倒映著兩位美人的身影，兩人俱是套裝長褲，都顯得英挺雋秀。
柴蕓黑西裝，馬昭鳳則是乳白小洋裝，相得益彰，端咖啡進來的馬仲人，看著這兩人的背影，就像在欣賞一幅以窗為框的絕世油畫，
“謝謝。”柴蕓倒不客氣，接過咖啡就喝。
馬昭鳳則是端著，輕聞著香氣，“柴警官，其實你們看電腦也沒什么用，現在都是云辦公的時代，我們集團可是大華國最現代化的公司，包括財務，經營等等各方面的數據和資料，都放在了云端，你們大可不用這么大陣戰，讓我們公司對外聯絡部，給你們一個云帳號，你們去查就行了。”
“聽說云訊集團的咖啡稱得上熵家角一絕，今日能喝上一口，也算不虛此行了。”柴蕓沒有正面回答馬昭鳳所說。
“柴警官喜歡，我讓人送你一些咖啡豆。當然，你也有空也可以天天來喝，我們云訊集團的大門，為柴警官敞開。”馬昭鳳說道。
“那還是算了，我是來查你們的，不是來喝你們咖啡的。”柴蕓笑了笑，“你倒是提醒了我，那就麻煩你讓人給我們一個你們公司的云帳號吧，要最高權限的。”
柴蕓順勢而為，馬昭鳳也無所謂，“可以，阿弟，你的帳號密碼給柴警官先用吧，阿弟的權限肯定是最高級的，這點，柴警官放心。”
“好。”馬仲人立刻將自己的帳號密碼寫好，“給，柴警官，資料請勿外泄，使用好后，麻煩告訴我一聲，我再更改密碼。”
柴蕓接過紙條時，馬昭鳳說道，“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云帳號上面的資料，100個人的話，一天12小時查看，我怕你們一百年也看不完我們一年的數據。”馬昭鳳說道。
“馬昭鳳常務，你們集團是高技術企業，如今我們警方也不是活在上個世紀的老古董，我們也有大數據，也有新手段的。”
馬昭鳳也喝了口咖啡，“我沒記錯的話，整個大華國公共安全部的云計算都是由我們云訊集團建設并提供支持的吧？到時候，是不是還得我們自己的工程師查我們自己集團？呵呵，太諷刺了吧。”
“放心，如果工作量確實太大，為了避嫌的話，我們可能還會委托像天阿或者宮雖東網絡公司的。”
“柴警官，你開什么玩笑，這叫什么避嫌？！委托我們的競爭對手查我們。”
“我只是說可能。”柴蕓笑了笑，“馬常務你別激動，你們要是沒犯罪紀錄的話，就算你的競爭對手拿到資料，也不能奈何你們，是吧？”
沒想到馬昭鳳也笑了，“柴警官，我也謝謝你提醒我，我會讓法律部盯緊你們的調查過程的，要是真有我司的競爭對手涉嫌參予調查，我們會收集證據，向部里甚至是更高一級國家機關投訴的。”
柴蕓心中罵道，你個死馬招風，笑里藏刀本事還真強，會不會還在咖啡里面下毒了？
“說實話，我覺得當你們云訊集團的競爭對手，挺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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