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效勝的耳機里傳來了聲音，“隊長，要用紅外熱成像搜索嗎？”
“不用了，東西拿到就行。”高效勝收起槍，“警察馬上來。給他們打掃戰場的時間吧。”
一輛防彈車皮卡來到了路邊，高效勝上了車，十架無人機嗖嗖幾聲飛進了車后架的平臺。
這些無人機，完全是軍事標準，隱身，幾乎沒有噪音，就像是這黑夜中揮舞著死亡匕首的黑精靈。
悄然無息，來去無蹤。
高效勝回頭看，一輛清潔車已然開上了廣場。
雙方斗了這么多年，誰的尸體誰處理都已經有了默契了。
再過五分鐘左右，接到報警的警察就會趕到，并在現場發現一串燃放過的爆竹，這樣的小事只會向報警的民眾安撫匯報原因。
現場能拍得到這廣場，所有的公用私人監控在半小時前全都壞了。
有人躺在角落偷拍的視頻上傳到了網上，朋友圈里可能會引起一陣關注。
不過明天就會有娛樂新聞，這里正在拍一部最新的電影《無間道1989》，傳出來的視頻和偷拍者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城市的夜晚，這個城市人們的夢境，依然安靜而甜美，大家都可以安安心心地迎接新一天的太陽。
“簡直是混帳！”馬昭鳳把一張用彩色打印紙打印出來的照片，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
馬仲人也看過這張照片了，這照片上的三個人只有一個馬仲人認識，就是他的兄長馬伯龍。
而其他兩個人，一男一女，據馬昭鳳介紹，正是這些年公司最大的一筆失敗投資‘超錢寶’公司的總裁和董事長。
現如今，這兩人可是A級通緝犯。
照片上，三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正是這個‘超錢寶’投資案，令整個云訊集團在金融市場極為被動。‘超錢寶’涉及P2P詐騙，不僅是云訊集團所投入的幾百億的注資打了水漂，更令市場對云訊集團的決策和判斷力產生了懷疑。
由此還產生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包括云訊集團被兩大評級機構降級，展望改為負面。所有銀行對云訊集團放貸上一定程度的緊縮了銀根，使得云訊集團本來要大展手腳的一年，在資金上捉襟見肘。
馬伯龍卻不收手，依然大張旗鼓地四處擴張云訊版圖，進而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資金斷鏈，也才有了云圖基金的6000億注入。
“阿姐，大哥當時也許不知道這兩人是騙子，和兩人見面，吃頓飯，完全沒有什么吧？”馬仲人說道。
“你不用替他說好話，你再看看這封信。”
馬昭鳳將一封信遞給了馬仲人。
這封信正是那陳寧生要寄給馬伯龍的信。
陳寧生大面積撒網，把十封的勒索信塞到云訊集團的快遞之中。其中剛好有一份下面一個省分公司給常務馬昭鳳發的監察報告。
一般這種報告馬昭鳳并不會去看，公司OA上都有電子版，但是監察報告比較特殊，需要文檔備份，給主管監理監察事務的馬昭鳳親筆簽名。
馬昭鳳的機要秘書收到報告時，看到里面塞了一封收件人是董事長馬伯龍的信，也沒有郵戳，也沒有寄件人，機要秘書本來想給馬伯龍的機要秘書送去，放在桌上時，剛好讓馬昭鳳看到了。
馬仲人看了看信封，說道，“阿姐，這私拆給大哥的信件，不好吧……”
“首先這沒有經過郵政系統，肯定不叫信，頂多只能叫裝在信封里的黑函勒索函。其次，我是公司的常務董事，對公司內部員工，包括董事長，都擁有監察權。”
馬仲人知道自己的阿姐有些強詞奪理，但他也不好意思說什么，馬仲人把信放下，“什么內容，阿姐你跟我說就行了。”
“什么內容？都跟你說勒索函了。這里面，說得很清楚，對方有你大哥和‘超錢寶’投資案相關交易的視頻和其他資料，‘罄竹難書’。對，里面用的就是這個詞，說有上百G的材料。”
陳寧生那點墨水，都在這封勒索函上盡力表現了。
馬昭鳳氣得臉都有些紅了，即使在董事會時，她面對著馬伯龍的挑釁，都不會如此生氣。
雖然，這是實打實的證據，但馬昭鳳還是不太相信馬伯龍會與一個下三爛的詐騙公司，聯起手來，坑云訊的錢。
以其說生氣，倒不如說馬昭鳳失望，徹底的失望。
是的，馬伯龍你可以為了云訊集團要我命，可你真是如此坑錢謀私，那就真的太令馬昭鳳絕望與痛恨了。
“阿姐，你冷靜點。”
“我怎么冷靜，人家勒索信都塞到我的快遞里面來了。”
“阿姐，你想想，這信又不是寫給你的，怎么會塞到給你的快遞里面了？”
“你問問你的機要秘書，你有沒有收到？”馬昭鳳氣歸氣，還是漸漸和緩下來。
“我馬上問。”
馬仲人立刻拿起手機，詳細問了自己的機要秘書有沒有收到一封給董事長辦公室的信，“沒有就好。”
此時，馬伯龍的辦公室中。
馬伯龍的機要秘書又拿著一封屬下員工拿給他信封交給了高效勝。
桌上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十八個信封了，包括前面十個陳寧生從外地寄給馬伯龍的信，高效勝也讓人都找到送了進來。
一共十九封信，全都拆開了，內容自然都是一樣的。
“董事長。”高效勝看馬伯龍看著窗外景色，有些入迷，“要不要我讓人把今天所有公司有收到快遞的人都問一遍。”
“問就不用了，這棟樓里面，夠膽拆我信的人，只有一個人。”馬伯龍說道。
“那豈不是很麻煩。”
“本來就很麻煩，她會自己來找我的，你不用管了。”馬伯龍手中拿著那骷髏頭U盤，“你拿去給李澤，一定要盡快用超級計算機破解。”
高效勝接回了U盤，“董事長，昨晚我覺得還是有些蹊蹺。”
“怎么說？”
“我覺得商君組放棄得有些太容易，雖然他們一下子死了十幾個人。”
“你倒是提醒了我。”馬伯龍想了想，“讓李澤不要直接上超級計算機，防止有詐，先用物理斷網的高配電腦試試看。記住，讓他一定不能強解，天曉得那位密碼朋克（cypherpunk）天才，會在這上面做出什么花樣。像上次斷網事件再發生，就真的大事了。”
密碼朋克，一群旨在廣泛使用加密技術推動社會發展之人，傳說中一個超越了黑客紅客的秘密組織。他們是夢想家，創造者，新自由主義者，他們具有電腦朋克的思想，在電腦化空間下高度追求自由的個體精神，
現實世界中暴露身份的成員個個都是如雷貫耳，“維基解密”創始人阿桑奇，發明者布拉姆科恩，非死不可（Facebook）創始人肖恩帕克等等。
“好的。”高效勝指著桌上的信封道，“那我先把這些信完全處理了。還有這上面的那個聯系手機，要打嗎？”
“信？放著吧。”馬伯龍想了想，“先監控起來，看有沒有什么人聯系這人，全面監控。”
“那我立刻安排。”高效勝立刻將指令發了出去。
馬伯龍手指頭敲著腦門，分析著，“這個U盤我們超級大數據分析，好不容易才知道在古正富手里，沒想到古正富讓項歡給收拾了。項歡的通緝犯資料，都是車肥酒吧提供的。項歡這個笨蛋，這幾次所有的通緝犯，全都是替人做嫁衣，幫人清場子，這次應該也不會是例外。……對方還利用那個什么‘熵海神偷’拿到了這塊U盤……然后，這個哪冒出來的詐騙犯，活得不奈煩了，給我寄勒索信……U盤放在交接點十天，商君組出手……這個陳寧生……”
馬伯龍正在深思，門外卻傳來了吵鬧聲。
馬伯龍看了一眼監控，“你先去找李澤吧，順便讓他倆進來吧。”
高效勝到門口時，前臺秘書和幾個保安，死死地擋住了馬昭鳳和馬仲人，不讓兩人再次直接闖進馬伯龍的辦公室，“常務，別讓我們難做，董事長真的交待過，不管是誰，就算是熵海市長來了，也不能讓他直接進去。”
馬昭鳳正要說話，見門打開了。
“常務董事，執行董事。”高效勝彬彬有禮，“董事長讓你們倆進去。”
馬昭鳳自是火星火燎，手上拿著勒索信，進去就要拍桌子撒潑，從氣勢上先占上峰。
可桌子還沒拍，就看到了一桌的信封。
“阿昭，阿弟，這么急著見我干嗎？”馬伯龍的將手中的硬幣準確地彈進筆筒之中，慢慢地拿起信封，“阿弟，幫我把這些信碎了。”
馬仲人看了一眼馬昭鳳，見她沒什么表示，走過去接信封。
“給我。”馬昭鳳拿過馬仲人手中的一疊信，連拆了數個，果然都是同一封勒索信。
“馬伯龍董事長，這件事情，請你解釋一下。”馬昭鳳將信一鼓腦甩在桌面上。
“有什么好解釋的，哪天我把你和東瀛軟銀集團大華區總裁井下一起吃飯的照片，也打印一張，發給你，說你就是FERS病毒傳播到東J瀛國的病元，如果你不給我打錢，我就把照片向全世界公布。”馬伯龍嗟嘆譏笑，“也要1個億，行嗎？”
“別胡亂對比。”馬昭鳳說道，“按照我們公司的規定，這種投資案，有關系人回避原則，不得私下有宴請和贈送大額禮物行為。”
馬昭鳳負責紀律監察，對公司紀律條例可以說是倒背如流。
即使是私人公司，云訊集團的反腐工作也是大華國首屈一指的，“而且，這個超錢寶公司是什么，不用我向董事長你解釋吧？是詐騙，是犯罪。”
“是，他們是詐騙是犯罪，集團也的確是有關系人回避原則。可你從這張照片哪里看出，我是在投資案審核審查期間和這兩個人一起吃飯的。”馬伯龍辯解道。
“這件事情，如果大哥真的問心無愧的話，也還是得處理，至少這個發匿名信的人得找到。不然，像阿姐說的情況，確實是會發生的。”馬仲人說道，
“有句話我聽項歡說過，叫‘成大事者，必受大誹謗。’我們云訊集團能成長到現在，當然也是經歷了很多坎坷，血雨腥風什么的，被誣告，被批判，被污名應當是再正常不過了。但我們之所以能化險為夷，化危機為動力，跟父親立下的和谷歌公司一樣的‘不作惡’原則還是有很大關系的。
如果這件事，大哥你的確行得正，做得直，我們就找到這個人，將他移送法辦……我剛才來的路上，打電話問過法律部，夠判這家伙十年以上了。”
馬仲人一口氣說完，看著自己的兩位親人。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
“那你說，這張照片是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什么情況下拍攝的？”馬昭鳳繼續質問，“作為公司監察常務，我現在有權要求你回答。”
“嗯……我想想。”馬伯龍用手指頭揉了揉太陽穴，“完了，你哥我，最近事情太多太雜，一時想不起來了，等想起來，再向常務你匯報。”
“馬伯龍董事長，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馬昭鳳氣話都出口了。
馬仲人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棺材啊，對啊，要不常務你幫我把什么1個億的勒索給付了，這樣你就能拿到你哥我的棺材板了。”馬伯龍笑了笑，繼續奚落道，“有人剛給別人提了1個億的現金，怎么對自己哥反而小氣起來了。”
“你，怎么越來越不可理喻。”馬昭鳳雙手抱胸，“現在經濟犯罪調查科和幾個部門聯合入駐在我們集團，從上到下，無所不查。你應該也知道，我是怎么拿到這封信的吧？如果這封信，讓經濟犯罪調查科的人拿到。請問，你還是要這樣的頑抗到底嗎？”
“據我所知，現在經濟犯罪調查科，一天至少能收到關于我們集團公司幾百件的EMail，還有匿名信，當然也有直接上公共安全部官網直接所謂實名舉報的，你要想舉報也行啊，這二十封，我們就不用碎了，直接送給經濟犯罪調查科。”馬伯龍雙手插袋，“也算是報警處理了。”
“馬伯龍董事長，你能不能清醒點。我馬昭鳳是盼著你趁早下臺滾蛋，我的確可以拿著這封信找到這個寫信的，打上面的聯系，拿錢換證據。”馬昭鳳情真意切的樣子，“可是，這件事情，如果真的被經濟犯罪調查科知道，被媒體知道，不是你一個人身敗名裂，而是整個云訊集團，都將因為你個人行為而一落千丈，一敗涂地，你知不知道啊？”
馬仲人搶在還要繼續刺激馬昭鳳的馬伯龍之前說道，“大哥，我說幾句。”
“說吧。”馬伯龍看著顯得手足無措的馬昭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