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順天幾人抵達并州的時候已是大半個月后了，陳敬之等人已經與阿古那幾度交戰，卻都是不分勝負。
胡人礙于幽州軍與并州路互為畸角，需要防范并州軍殺出，威脅他們的后方。畢竟并州路雖然實力大不如前，但將近十萬生力軍還是不得不防。
而陳敬之等人卻是因為缺乏騎兵，雖然上官兄弟又帶來了十萬步騎，彌補了數量上的劣勢。
但因為步兵比例較大，防守有余但進攻能力卻是差了一籌，步兵跟不上騎兵，僅憑己方數量不到五萬的騎兵想要吃掉胡人三十萬騎兵有點難。
一時間，戰況陷入了僵持。
“你們回來了！”大帳內，看到應順天二人歸來，陳敬之愁眉不展的臉色終于舒緩了幾分。
應順天二人俱是微微頷首“嗯，勞叔父擔憂了！”
雖然與柳雨媚（魅）達成了合作，但應順天心中還未完全信任她，自然不會帶她進入商議戰事的大帳。
柳雨媚好像也不在意，還說“會用行動取得你們的信任”，對此應順天只能表示“拭目以待”！
與應順天二人寒暄一番后，陳敬之眼中掃過眾人，緩緩道“如今戰局焦灼，你們有什么好主意破局嗎？”
程猛率先出列道“胡人騎兵多，他們雖然破不了我們的營寨，但我們也追不上他們，反而會因為追他們而吃虧，實在很難找到破解之法！”
他這話是事實，步兵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破解騎兵之法，只能稍微克制，但再好的辦法也是建立在對方主動進攻的前提下。
一旦對方圍而不攻，亦或是用游騎散射的方法，他們也是無計可施。要想對付騎兵，只能建立強大的騎兵軍團，可以他們一州之力顯然不夠。
“依我看，倒不如這么拖著，胡人騎兵多，耗費的糧草必然數倍于我們！”最終程猛給出這個結論。
陳敬之搖搖頭，這是他們如今一直在做的，但卻并非長久之計！
“主動權終究不在我們，而是在胡人手里！”陳敬之嘆道。
應順天眼中精光一閃，已經讀懂了這番話的含義，恰恰這也是中原王朝面對游牧民族時最大的短板。
“胡人盡是騎兵，可以肆意從北疆任何一處南下！”陳天行站了出來，開口道“之所以與我們在這里對峙，是因為狄落部大汗是個野心勃勃之人，他不甘心于只劫掠一次，而是存著入主中原之心！”
“所以……”陳天玄搭話了，他接著道“他想滅掉我們幽州軍，屆時整個北疆，乃至天下便盡由他馳騁了！”
兩人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了，其他人也是恍然大悟，如今胡人會在這里對峙是因為想與他們決戰。
可一旦拖久了，阿古那發現無力吞掉幽州軍之后，他便不得不退而求次，以劫掠為主。
但那時，他們的機動性是怎么也比不上胡人騎兵的，只能是疲于奔命，最后不得不回防幽州，任由胡人從別處破關。
這種明知道會怎么，卻無力改變的感覺當真是憋屈！
“圣旨到……”忽然，一道令人意外的聲音自賬外響起，應順天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沒記錯的話，他與下旨的人可是有仇呢！
不過這無關對錯，嚴格來說姬復的招攬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了，只是自己因為特殊原因不能屈居人下，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試問，若是他效忠了，姬復會這么巧封他當“護國大將軍”嗎？還有，又會不會支持他修建生死棋？
也許從一開始他的定位就注定了做不了忠臣，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費時間。
任務完不成必死無疑，去嘗試做任務還有機會活。
陳敬之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肅然道“恭迎天使進帳！”
其余人各自對視，心里都有些不解，這時候來圣旨做什么？難不成，皇帝還想千里指揮不成？
不過心里雖這么想，但還是不得不跟著陳敬之去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封陳敬之幽州城守，兼為征北大元帥，節制幽，并二州軍事，務必將胡人攔于關外，不得任由其破關荼毒百姓，欽此！”
陳敬之半跪著高舉雙手，恭敬道“臣遵旨！”
“大元帥！”傳旨太監忽然湊近陳敬之，低聲道“老奴來時陛下千叮嚀萬囑咐，讓大帥務必趁此良機與胡人決戰并打敗他們，否則拖久了胡人失去耐心從別處進攻，你們可來不及回防！”
陳敬之聞言正色道“請天使稟報陛下，老臣一定竭盡全力！”
聞言，傳旨太監這才露出笑意，道“那老奴便靜候佳音了！”
……
目送那傳旨太監走遠后，程昊嘀咕道“皇帝怎么突然關心起北疆戰事了？”
程猛對著他后腦勺狠狠一拍，瞪眼道“陛下怎么想還要跟你匯報是不是？”
雖然大伙都對老皇帝怨念頗深，但卻從不會表露出來，更別說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
“我又沒說錯什么！”程昊卻是難得硬氣了一回，頂嘴道“以前不見發過糧餉，這會兒又要指手畫腳！”
“臭小子！”程猛作勢又要大，程昊卻腳快先溜了。
“那老太監后來又說什么了？”上官龍問道。
“決戰！”陳敬之目光炯炯，沉聲道“陛下命吾等在并州與胡人決戰，以免胡人另尋他處破關！”
“這……”
聞言，眾人納悶了。
嚴格來說這個指令并沒有問題，他們剛剛也談到這里，且已經有了決戰的意向。畢竟作為邊將，怎能任由胡人肆意破關劫掠？
哪怕明知道出營野戰是以己之短克敵之長，但卻不得不為。
只是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遠在千里之外的皇帝為何要刻意下這個旨意，什么時候他也會關心北疆戰局了？
這個問題誰都沒能得出結論，只能歸結為老皇帝心血來潮。
卻不知，此刻的京城已經變了天……
……
丞相府！
后花園內，王丞相正與老仆對弈圍棋，忽然一個帶血的士兵踉蹌跑了進來。
“丞相，大事不好了，驍騎營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