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深處。
一個青衫男子靠在一顆樹上,閉著眼睛,像是在假寐。
他的身旁,有一條小路。
而在男子的肩上,站著一只不知是什么品種的飛鳥。
鳥兒的羽毛呈灰褐色,喙呈白色,那支撐身體的雙腳有些發黑。鳥兒整體來看羽毛光鮮亮麗,只不過總感覺少了一絲靈動。
它的眼中隱隱含著一抹紅光,這抹紅光在它的眼中就好像充滿了靈性,會給人帶來一種錯覺:這好像是人的眼睛。
鳥兒矗立在青衫男子的肩頭,一動不動,就好像一只呆怔沒有生命的木鳥一樣。
靠在樹上的青衫男子緩緩睜開眼睛,他扭頭看了看遠方,就像是能夠看透擋在面前的萬根樹木,“現在才紫府境界,還好不算快……”
男子莞爾一笑,像是遇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一樣。
于是,他抖了抖身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衫,就像一個愛干凈的人想要抖去身上的灰塵一樣。
那只矗立在青衫男子肩頭的灰色鳥兒并沒有因為男子的抖動而飛走。而是在青衫男子的抖動中突然墜落在他的腳下。
青衫男子轉身離開,沒有在意腳下墜落的那只鳥兒,就像是不曾察覺一樣,就像是把它當作了身上的一顆塵埃。
青衫男子走后,那只鳥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原本看起來有些光鮮的羽毛,也逐漸失去了色澤。
仔細看去,這哪里是一只活鳥?這明明就是一只死鳥。
鳥兒的眼睛早已經變得花白,身體也變得僵硬。
“你突破了紫府境界?”李蕓熙問道。
何一刀對李蕓熙點了點頭。
然后,沒有再多說話,隨意找了身邊的一顆樹,盤坐了下來。
李蕓熙看到何一刀突然在此打坐,也知道何一刀是因為剛剛突破境界,需要穩固修為。
她沒有選擇去打擾他,而是在何一刀旁邊找了一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站著,時刻提防著周圍,守護著正在修煉的何一刀。
打坐修煉尤其是在剛突破境界的時候是不能受到打擾的,而且何一刀選的地方也太過草率。所以,李蕓熙不得不守在何一刀旁邊,盡量減少外界環境對他的影響。
她向四周不斷的探查著,探測周圍的環境。
當她的眼睛再次落在依然躺在地上的三人時,她突然發了一會兒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過也就一會兒,就會過神來。
何一刀突破到了紫府之境,原本他是不打算這么早突破的,因為他還沒有找到能夠用自己的飛刀追尋大道的方向。
因為他修煉的是飛刀,并不是飛劍,這與天劍派開派祖師以劍證道的通天之途大相徑庭。
天劍派的功法最后講究的是道與劍合,而且前輩們也總結出好多種道與劍合的方法與經驗。
飛刀不是飛劍,倘若用道脈正統來說,飛劍乃是正統,飛刀就是雜學。
無論是在世俗之中還是在修真界,提到飛刀,人們想到的都是不入流的暗器,提到飛劍,想到的都是劍乃器中君子!
從這一點來看,飛劍與飛刀從性質上就不一樣。
而道與劍合的第一步,就是從紫府境界開始的,所以這也是為什么何一刀一直不敢突破的原因。
劍修的紫府之境,最重要的有兩點:第一,氣與劍合,這樣能夠使體內的劍元與飛劍相融,從而把飛劍收于丹田之中。
第二,神與劍合,這樣能夠隔空控劍,也是突破紫府之境最大的特征。
而何一刀早在煉氣境界的時候就做到了神與刀合,就差一步氣與刀合。所以,只要何一刀達到煉氣大圓滿的境界,想要突破到紫府之境,不過是一件輕而易舉如同喝水一般的事情。
但是何一刀沒有選擇突破,而是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要走前途光明的飛劍正道,還是要走一條十分坎坷而且不知前路如何的飛刀正道?
不過,在劍眉男子死之前說的那句話被何一刀聽到之后,讓他也想到了很多。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沒有必要為了一條坦蕩的但并不屬于真實自己的道而放棄自己內心的道。
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追求大道,本就該一往無悔!
雖然天臺峰的傳承功法《養劍決》孕養的是飛劍,但是用養劍之法孕養飛刀又怎么了?
同樣到最后孕養而出的,都是屬于自己的道器。
只不過在紫府之境,何一刀與別的劍修不同的,就是別的劍修能夠御劍飛行,而何一刀沒有辦法御劍飛行罷了。
這也就是何一刀剛踏上‘道與刀合’路上第一步遇到的困難。
何一刀仔細感受已經被收進紫府之中的那把飛刀,那把飛刀就好像與自己體內的刀元一樣,二者已經沒有了實質上的差別。
就好像,一滴黑色的水流入一條小河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滴黑色的水不會擴散到小河之中。
飛刀在紫府中的刀元里時,也是這般,飛刀如同刀元,但又不會完全融入刀元,飛刀依舊是那把飛刀。
何一刀運轉了幾個大周天之后刀元更加凝練,飛刀在刀元之中游走一開始還有些生澀,就好像刀元在微微排斥外來的兄弟一樣。
直到刀元運轉了三十六個大周天,那種排斥感漸漸消失。直至感覺到飛刀在筋脈乃至丹田之中沒有了任何違和感,何一刀才睜開了眼睛。
何一刀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旁邊守護自己的李蕓熙,何一刀會心一笑。
李蕓熙也察覺到了何一刀修煉完畢,回頭問道:“如何?”
何一刀點了點頭,笑道:“還好。”
李蕓熙眉頭一皺,因為何一刀說的是還好,而不是很好。女孩子在語言這一方面本就比較敏感。
沒等李蕓熙接著詢問,何一刀首先開口說道:“其實我有一件比較好奇的事情。”
“嗯?”李蕓熙看著緩緩從地上起來的何一刀,疑問了一聲。
何一刀笑著,笑的很和煦,“我就想知道你當初為何拒絕了掌門師兄要來天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