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丁子衿只感覺喉嚨一腥,憋不住咳出了一道鮮血,深紅色的血珠灑落地面,滾了幾滾之后滲入灰塵當中,給這一成不變的灰暗地面增添了幾抹嫣紅。
“嗬——嗬——”丁子衿張大嘴巴艱難地喘了幾口氣,氣流出入的聲音有些像是破了個洞的手風琴般嘶啞難聽。
丁子衿用盡了全力也只是勉強動了動手指,就好像是一顆氣球被針扎破了一般,全身的力氣快速地從身體中毫不留戀地流逝掉,不剩下一絲一毫。
“我早就說過了,你們這些馭妖使,離了妖怪之后,屁都不是!”此時中年人冷漠的聲音,就好像是電子合成聲般,不夾雜一丁點兒的感情。
丁子衿現在只感覺自己的腦子就像是被丟進了榨汁機一般,被攪得一團亂,全身的感官好像都失靈了,中年人的聲音傳進耳朵之后就變成了一陣嗡嗡聲,根本聽不清說了什么
丁子衿現在所能做的,僅僅只是靠著殘存的一點點意識,盡力睜開那雙一直忍不住要閉上的眼皮,使自己不要暈厥過去。
“喲?還醒著呢?”看著丁子衿那雙仍舊半睜著的眼眸,中年人挑了挑眉驚奇地開口說道,好似一位頑童發現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似的。
“愿意醒著就醒著吧。”中年人半瞇著眼睛笑道,一臉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正好可以讓你好好看看,和你簽訂契約的這只妖怪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
說完就向著倒在地上的青山踱步走去。
“不...要...”
丁子衿看著中年人的嘴唇上下開合,卻仍舊聽不清他講了什么,但看著他一臉的不懷好意,丁子衿并不覺得會是什么好事。
“什么?你說啥?”中年人露出一副‘距離太遠我聽不清’的疑惑表情,抬起手掌攏呈喇叭狀放在耳旁。
“不...要...”丁子衿艱難地抬了抬手指,在地板上不斷扣動,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整個身子就像斷了線木偶一般,徹底失去了控制。
中年人一邊打量著躺在地上的丁子衿,一邊摩挲著自己下巴上那短短的胡茬,蹙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自顧自地說道:“嗯...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在催我慢一點。”
“這個要求真是讓我為難啊,我一般都喜歡給別人一個痛快的。”中年人略顯苦惱地伸手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然后為難似地露出了那一排大黃牙笑道:“哎呀,算啦算啦,誰讓我這個人就是天生的好說話呢,那就滿足你這個無理的要求吧,我會好好招待它,不讓它那么快就死掉的。”
中年人邊說邊從口袋中拿出了一盒香煙。
握著煙盒的手掌輕輕一抖,一根香煙就在靈力的作用下被彈了出來。
中年人將煙盒靠近嘴邊,將那根彈出的香煙叼住之后,才伸手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個有著銀制外殼的打火機,風罩上印有6個6。
‘啪嗒!’
中年人熟練地用拇指頂開風罩,然后又在點火器上‘嚓’地一下搓過,火孔中就冒出了一朵幽藍色的火焰,給這昏暗的地下車庫微微地提高了一點亮度。
不過在點燃香煙之后,這朵火焰就又縮回到了打火機之中,只剩點燃的香煙,在黑暗中發出明暗不定的微光。
“呼——”
中年人伸出食指和中指夾住煙嘴,將香煙挪開,然后愜意地吐出了一口白色的煙霧。
煙霧在地下車庫逐漸繚繞,又快速消散,只留下一股尼古丁和焦油混雜的煙味。
“你可要好好看著啊。”中年人轉頭看向躺在地上的丁子衿,眼睛微瞇。
瞳孔深處閃過的血紅光芒,比起之前似乎愈加的明顯了。
“呲...”
躺在地上的青山感受到中年人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掙扎地抬起手想要去拿掉落在一旁的竹筒劍,
“怎么?這是想拿劍砍我啊?”中年人挑了挑眉嘲弄地說道。
“剛剛拿劍砍我的就是這只手吧?”中年人冷笑地看著那只在地上掙扎著的竹木怪手,高高地抬起了穿著尖頭皮鞋的右腳。
‘砰!’
中年人的右腳重重地落在青山的手背之上,發出一道沉悶聲響。
“呲!”青山吃痛地扭動身子想要將手掌從中年人的鞋底下抽開。
但中年人卻絲毫沒理會青山的掙扎,只是自顧自地將手中的香煙遞到嘴邊狠狠抽了一口,再次吐出一口濃郁的白煙,輕蔑地看著青山說道,“來啊,你不是有能耐嗎?來繼續砍我啊!”
說完之后將自己的前腳掌稍稍抬起,然后腳后跟發力,用鞋底狠狠地左右碾壓青山的手背。
竟是使得其發出一道竹木崩裂的‘咔嚓’聲響,足可見其用力之狠。
“呲!!!”
手掌骨骼斷裂的鉆心疼痛,使得青山的表情都快扭曲到了一起。
“青山...”丁子衿的手掌無力地在空中虛握著,想要將青山拉離那痛苦的折磨。
但是丁子衿連自己都自身難保,又要拿什么去解救青山呢?
“不...要...”
丁子衿此時嘶啞的聲音又多了幾分哽咽,愧疚地將眼睛閉上的同時,淚珠更是開始不斷地從眼角滑落。
為什么...
為什么還是這樣...
面對那輛撞向女孩的卡車的時候是這樣...
面對穆思聰的紫電騰蛇的時候也是這樣...
明明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為什么到頭來還是那么的無能為力...
我不要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不要!
此刻丁子衿心中得不到宣泄的負面情緒,就像是一顆被不斷充入氣體的氣球,在漲到了極點之后‘砰’地一聲炸裂開來。
‘嘭嘭!’
‘嘭嘭!’
心臟的跳動速度隨著情緒氣球的炸裂而急速上升,發出的沉悶聲響就猶如一張大鼓正被猛烈敲打著。
丁子衿猛地張開了雙眼,但瞳孔之中卻不再是以往的黑色,而是一片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