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恩賜：“你只是不知道有關我的事情。”
從前是她太執拗了，太渴望陳青云愛了。
后來她才明白，陳青云不是一個壞人，他只是對她很壞而已。
你回憶回憶，陳青云對陳榮陳耀很好很好，他能做一個好父親的，只是他不是她的好父親。
他能把她當成交易品，是因為不愛，你看他從來都沒想著要把陳榮當成交易品。
有些人，從生命里劃去了就是劃去了。有些愛，不需要了就是不需要了。
沒辦法重新開始，也不可能從頭再來。
陳恩賜并不想跟陳青云兜圈子，也覺得真沒那個兜圈子的必要。
更何況，陳青云到現在也并不在意她，他若是真的在意她這個女兒，他犯不著聽林菀爾的安排，他明知道杜文成了解他，他一個電話就能投她所好，他那么聰明的一個生意人，怎么會在這種事情上翻車，不過就是不走心真無所謂罷了。
“這包我不收，我喜歡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需要了。”
倘若從前，你哪怕真的不走心，隨意敷衍我一兩次，也許你我也不會到現在這種地步。
“我今天會見你，不為別的，就為我的戶口。”
“我是要跟秦孑結婚，但我不會以陳家人的身份跟他結婚。”
剛剛被噎的說不出來話的陳青云，到底還是沒忍住惱羞成怒了：“你不以陳家人的身份跟他結婚，你以誰的身份，你別忘記了，沒我，就沒你，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你能活到現在，是我養大的。”
“是，十八年前，你養過我，我記你這份恩情。”陳恩賜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卡，推到了陳青云面前：“這里有一筆錢，是我從賺錢開始，就特意存下來的，就為了這一天還你這份恩情。”
“你！”陳青云氣的說不出來話，他想都沒想就沖著陳恩賜臉上抬起手。
陳恩賜抓了他的手腕，她坐著，陳青云站著，但陳青云的胳膊卻怎么都沒能落下來一分。
陳恩賜仰著頭，直勾勾的對著陳青云的眼睛：“以前你能打我，是因為我真的把你當成爸爸。”
“但以后不會了。”
“我現在對你早就沒什么要求了，我勸你你也別對我有什么指望。”
“聯姻是不可能聯姻的，所以我真心奉勸你收了這份錢，把我的戶口從陳家挪出來，我們從此以后就這么沒牽沒掛跟陌生人一樣互不干擾的過吧。”
陳青云被陳恩賜氣走了。
走之前他怒氣沖沖的將門摔的巨響。
陳青云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走的時候，窗外的夜空更深更沉了。
陳恩賜有點想喝酒，但她想到自己小日子的第一天，對身體不好，因為一個陳青云真不值當的，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貼了兩個暖寶寶，早早地鉆進了被窩。
陳恩賜有點睡不著覺，秦孑一直沒聯系她，她知道他在忙，也知道他可能來不及看她的消息，但她還是懶洋洋的用下巴撐著枕頭，雙手拿著手機給他發微信。
“哭。”
“哭哭哭。”
“哭哭哭哭哭哭。”
秦孑下了飛機，交了手機開始開閉門會議，等結束，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
拿過手機，秦孑立刻點開了微信，看到小女朋友發來的滿屏的哭字。
消息是小女朋友三個小時前發來的，這會兒都這么晚了，他不確定她睡了還是沒睡，就先發了個消息過去。沒想到，小女朋友竟然秒回：“忙完了？哭。”
這都過了三個小時了，還哭……
秦孑想都沒想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小女朋友那邊過了一小會兒，才接：“喂。”
聲音淡淡的，聽著挺正常的。
可秦孑就是有點不放心，以至于開口的聲音都軟的一塌糊涂：“不開心？”
“沒有，就是小日子來了。”
剛剛小女朋友說一個字的時候，很難讓人摸到情緒，現在字一多，秦孑發現女朋友怏怏的，話里沒什么生氣。
比來月事情緒低落的樣子嚴重多了。
秦孑不太敢大聲說話：“騙你男朋友，很好玩？”
陳恩賜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語氣：“沒有騙你，是真的小日子來了。”
“除了小日子呢？”秦孑語氣更柔了，跟哄孩子似的：“還受了別的什么委屈？給男朋友說說。”
陳恩賜默了會兒，小聲的說：“你忙不忙？”
秦孑扭頭看了眼身后還沒散去的人，低聲說了句：“你等我幾分鐘。”
他沒掛電話，就那么將手機往兜里一踹，回了會議室，他跟人交代了幾句，留了唐久離開。
踏進電梯，秦孑一邊往樓上的酒店房間走，一邊回：“現在不忙了。”
剛剛透過手機，聽到秦孑和人講話的陳恩賜，問：“我會不會影響到你工作？”
“不會，已經忙得差不多了，剩下收尾的事，唐久搞得定。”
陳恩賜“哦”了聲，像是在組織語言般，過了好久，才開口說：“秦孑，我是不是從沒跟你說過我家里的事？”
陳恩賜并不知道杜文成跟他講過她過去那些事，他知道小姑娘要面子，不想讓他知道那些難以啟齒的過去，所以他從沒提過。
現在聽她這么一問，他隱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難怪小女朋友給他發了那么多哭字。
事情遠比他想象中來的嚴重，秦孑有點不放心小女朋友，他回了句“沒有”后，想了下又說：“我到酒店房間了，改成視頻行不行？”
陳恩賜沉默了會兒，很輕的“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秦孑點開微信，撥了個視頻，很快，接通，小女朋友趴在枕頭上，細細白白的手指摳著床單。
她沉默了一會兒，掀起眼皮看了眼視頻里的他：“秦孑，你要是不忙的話，我給你講講我小時候的事吧。”
“好。”
陳恩賜遠比杜文成講的要簡單多了，她的語氣很輕描淡寫，像是在講著別人的故事。
她從她母親自殺，講到了她住進陳家：“……十二年里，我因為陳青云沒有給我買生日禮物偷偷躲起來哭過十二次。因為陳青云沒有給我壓歲錢偷偷躲起來哭過十二次……”
秦孑明明聽過一遍更詳細的，可再聽第二遍，心還是疼得一抽一抽的。
視頻里的小女朋友，應該是趴累了，換了個姿勢，她側躺著，對著手機，眼底泛了一點紅：“人家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哭過的，但我從來都沒糖。”
“沒人給我糖。”
“不管是我媽，還是陳青云，他們都不愛我。”
“沒人對我那么好過，你是第一個，所以……當年我很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