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夭夭眨了眨眼,像是在隱忍著淚水:“嗯。”
“蘇麗,是你姐姐?”
唐夭夭再一次點頭:“嗯嗯。”
阮蒼內心一陣大動,他自己查出來,和她親口告訴他,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他不知道,是因為她演技太好,騙過了他,還是她本來就是她真實的心情。
他呼吸沉了沉,好一會兒,都無法從這個疑惑中回過神來。
唐夭夭又說:“曾經,我聽姐姐說過,她的合作伙伴是個很溫暖的男人,他將來會成為這世界上的名流巨星,能讓姐姐說出這句話的人,應該只有你。”
這一句話,仿佛一個拳頭打在了阮蒼的胸口上。
不知道是哪一年,也不記得是在何時。
只有一個淺淺的畫面從腦海里跳出來。
那是一個冬天,漫天白雪。
蘇麗與他一同站在一棟高樓的頂層,接受著大雪紛飛,寒風的洗禮。
她對著天大聲喊著。
當時,她說什么了呢。
忽然間,一顆心猛地一痛。
她說:
阮東明,阮蒼,你一定會成為世界名流巨星。
阮蒼,你可以的。
阮蒼,我會讓你拿到你想要的獎杯。
阮蒼……
阮蒼……
“蒼哥哥。”
唐夭夭狐疑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他面色仍舊溫和,但眼底神色一片蒼白,他動了動唇,好一會兒,都說不出來一個字。
“你怎么了?”
阮蒼淡淡的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我只是想起,你姐姐,曾經也對我說過這一句話,有些失神。”
唐夭夭輕輕咬著嘴唇:“我姐姐的夢想成真了,你現在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姐姐她在天之靈,應該可以安息了。”
聞言,阮蒼沒有說話,內心仿佛繃緊了一根弦,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唐夭夭擦了擦眼淚,又眨了眨眼,很努力的將眼內逼回去,笑了笑:“不能哭,姐姐最不喜歡我哭鼻子了。”
說著,她看向阮蒼:“只是真的好激動,能見到讓姐姐生前如此牽腸掛肚的男人。”
“牽腸掛肚……”
他呢喃著,不知道是在問她,還是在回憶著什么。
唐夭夭點頭,又笑著說:“是啊,我記得有一年的冬天,姐姐回家過年,飯菜都端上了桌,她接到了一個電話,她說,她的合作伙伴有點事,然后,什么也沒吃,就走了。”
說到后面,唐夭夭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落寞,笑容也漸漸消失:“這一走,我就再沒見過她。”
阮蒼眸光很深很深,好一會兒,都無法回神。
這些事,太久遠了。
久遠到,仿佛是上輩子經歷過的。
“蒼哥哥,好啦,我們不說這件事了。”唐夭夭又聳了聳肩,盡量不讓自己情緒不快樂:“那你說說,你是為什么不開心?之前拍戲的時候。”
阮蒼看著她,眸光深處蘊藏著幾分審視。
然而,她那雙眼睛里只有純粹的關心。
她似乎絲毫不懷疑蘇麗自殺的事,反而讓他心里升起了一絲疑惑。
“蒼哥哥?”
阮蒼搖頭:“沒事,可能是最近有些累,如果嚇著你了,我很抱歉。”
唐夭夭搖了搖頭:“怎么會,我累了的時候,狀態會更不好的。”
她沉凝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問:“蒼哥哥,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阮蒼微瞇著眼,好一會兒,才點頭:“問吧。”
唐夭夭漂亮的狐貍眼里重新彌漫起了點點希望之光,聲音有些低低的:“我姐姐在自殺前,給我寫了一封信。”
聞言,阮蒼的心猛地一顫。
他竟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他,示意她說下去。
這個時候,越是詢問,越容易被唐夭夭懷疑。
唐夭夭又說:“姐姐在信上說,讓我好好學習,今后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還給阿姨卡里打了一筆巨款,那筆錢,在那個時候,真的很多很多。”
唐夭夭看向他的目光在這一刻,猛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問道:“姐姐在當時應該已經有一定的地位了,她有錢,也漂亮,還與蒼哥哥合作,可為什么,她會自殺?”
當唐夭夭問出這個問題那一刻,隱藏在阮蒼內心里的懷疑,終于消散了。
這才是她今晚過來的主要目的吧。
對她姐姐的死,她是懷疑也好奇的。
阮蒼蹙起了眉頭,聲音很沉:“她患有嚴重的抑郁癥,醫生檢查出,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造成的。”
說著,他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她不是為我四處奔波,也許……”
“蒼哥哥,你不能這么說,姐姐一直很辛苦,拉扯我長大,還要一個人外出工作,她的病,或許是她自身抗壓能力不夠強,只是……”
她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我連姐姐得了這么嚴重的病,竟然一無所知,怪我沒出息,拖累了她。”
阮蒼見此,一顆心,對她忽然生起了憐憫,溫聲安撫著:“你那時候還小,她怕你擔心,只能報喜不報憂,這不怪你。”
阮蒼從不知,蘇麗的身世竟是這樣……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次,一種悶痛感在心尖蔓延,讓他很難受。
這樣的滋味,還是在她死去的那一天有過。
唐夭夭注意著他眼底的眼神,眸低閃過一絲邪性的冰冷。
這就感覺不舒服了?
那今后即將發生的一切,又該如何去承受?
在他抬眸看她的瞬間,她狡黠十分的墨色瞳孔里,只剩下了絲絲感激之情:“謝謝你讓我知道了姐姐的死因。”
“不客氣。”他溫和有禮的回答。
唐夭夭站了起來,乖乖巧巧的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蒼哥哥,你是我姐姐唯一在乎過的人,也是我的前輩,我很感謝上天,讓你我相遇,一直以來疑惑的心,也終于得到了緩解,謝謝你。”
她在等著獵物慢慢上鉤。
阮蒼沒有說話,濃眉輕輕蹙了一下。
酸澀感在心尖漸漸蔓延。
他讀懂了這顆心,是對失去親人的小妹妹一種愧疚。
等她離去了許久,他才漸漸回過神來,重重的喘息著。
神色如冰,握緊了拳頭。
蘇麗,既然這個丫頭這么想你,我讓她來陪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