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話?給方老夫人?
“不帶!”方秀婷當即便尖叫了一聲,“你要帶自己帶去,我不要去!”
祖母她不想見,眼前這個人她也不想見。
方二夫人也忙道:“你要帶話你自己帶去,不關我們的事。”
這老夫人和喪門星,她們一個都不想得罪,這兩人斗,關她們什么事?
喬苒看著眼前的方二夫人和方秀婷挑了挑眉,半晌之后,嘆了口氣,道:“那算了。”
算了?她那么好說話?方秀婷從方二夫人的懷里探出頭來。
喬苒笑了笑,指向桌上的筆墨紙硯,道:“寫好證詞,你們便可以走了。”說罷,便大步走了出去。
望著女孩子遠去的背影,方秀婷看的呆呆的,片刻之后,忍不住問方二夫人:“娘,這掃把星是不是瘋了?”
今日,她好說話的過頭了吧!
“誰知道呢!”方二夫人喃喃,“興許是萬寧觀呆久了,道祖顯靈了吧!”
道祖開光,讓這掃把星跟轉了個性子一樣。
不過,不管怎么說寫完證詞,她們就可以離開了。方二夫人上前提起筆寫了起來。證詞不需要堆砌辭藻,寫清楚便可以走了。
是以,方二夫人寫的很快。
方秀婷在一旁卻猶豫了起來:“娘,咱們真要回金陵嗎?”
方二夫人頭也不抬:“你傻啊,證詞寫完,叫那掃把星看看讓她以為咱們回去了就是了。你外祖家呆的好好的,咱們為什么要走?”
原來是哄那掃把星的!方秀婷松了口氣,聽方二夫人又道:“你沒聽那掃把星的口氣嗎?聽起來就要找你祖母麻煩似的,這么一折騰,方家還有的消停?我們這時候回去干嗎?一同遭殃嗎?”
方秀婷聽了連連點頭:“娘說的是。”
她們可是無辜的,一個都不想招惹。
“還有你三嬸那個裝模作樣的東西,”方二夫人說著冷笑了一聲,“居然來信給我們叫我們回去。要是家里呆的好好的,她會叫我們回去?我周素娘才不上那當呢!”
要回去也要等那掃把星和老夫人分出個勝負來再說。
方二夫人寫完證詞,吹了吹,而后便將寫好的證詞交給了門口等候的官差,見周老爺不在,不由奇道:“差爺,我那兄弟去哪兒了?”
官差接了證詞,收了起來,指向縣衙門口:“周老爺出去了。”
方二夫人忙向他道謝之后拉著方秀婷向縣衙門口走去。
甫一出大門,兩人腳下不由一滯。
縣衙門口,周老爺拎著兩個包袱站在一輛馬車前正往馬車中遞著。
這包袱她二人眼熟的很,不是她們的又是誰的?
還真要送她們回金陵啊!
“你大舅就是太老實了!”方二夫人看的一陣頭疼,連忙走過去,拍了拍周老爺的肩膀:“大哥,你在做什么呢?”
周老爺笑呵呵的轉身,道:“妹子和外甥女不是要回金陵嗎?正巧豆腐坊生意忙,我也走不開。喬小姐說也要回金陵,我便請她順便捎你二人一程。”
馬車車簾掀開,有人朝她們笑著看了過來。
是那掃把星!
方秀婷嚇的呼吸一滯:“娘,咱們不回去不行嗎?”
當然不行。官差還在旁邊看著,他們方才可是說了有急事要回金陵這才急著走的,眼下證詞寫完了卻不回去?
那掃把星絕對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她們的。
“你們要不要臉啊?”馬車上,那個叫紅豆的丫頭橫眉怒目的朝她們望了過來,“我家小姐在金陵,你們就在金陵;我家小姐來余杭,你們又來余杭;眼下我家小姐有事要回金陵,你們又要回金陵了,你們是不是故意的?跟著我們又要使什么壞心眼?”
你那個小姐才是故意的吧!方秀婷瞪了她一眼,瞟向角落里安安靜靜看書的女孩子,破天荒的沒有還嘴。
眼下她和娘人在她們車上,還是老實些的好。
話說回來,這掃把星到底要做什么?
馬車走的很快,一路上除了那個叫紅豆的丫頭偶爾抱怨上兩句之外,那掃把星一直很安靜,看書看累了就閉眼歇息。
趕到金陵時甚至城門都還未開,眼見馬車并沒有向城外的玄真觀而去,方二夫人和方秀婷對視了一眼,覺得奇怪。
“喬小姐,”方二夫人忍不住道,“你不回玄真觀嗎?”
“我們去黎家。”回答他們的不是掃把星,是掃把星那個沒腦子的丫頭。
那掃把星也在此時開口了:“我去黎家見個人,見完就送你們回方府。”
黎家。
方二夫人和方秀婷對視了一眼,輕抿了一口茶。真是做夢也沒想到,頭一回被黎家視作座上賓居然是跟著那個掃把星!
枉她們平日里為了接近黎大小姐,討好黎大夫人費了多少心思卻還是被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眼下倒是好了,居然跟著掃把星頭一回進了黎府的正堂,喝上了黎府最上等的待客茶。
“這掃把星可不是一般人。”方二夫人捧著茶喃喃,“她厲害的很,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的。區區一個黎家又算得了什么?”
對了,今日掃把星來黎家是來見人的,見誰來著?
東西角的涼亭里一個男人正坐在里頭喝茶,那男人似是心情不大好,有些煩躁的走來走去。
掃把星就站在離涼亭不遠的閣樓上,專注的看著他。
原來是在看男人。
這個答案讓方二夫人和方秀婷覺得有些錯愕,卻還是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
“長的挺好,就是老了點。”方秀婷驚艷之后,回過神來,喃喃,“他誰啊?”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并沒有期待掃把星真的回她,哪知道自己話音剛落,下一刻,掃把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我爹。”
她爹?方二夫人和方秀婷嚇了一跳。
掃把星那個傳說中的爹在她們看來跟死了差不多了,這種時候居然冒出來了?
方二夫人忍不住看了眼專注看著男人的女孩子,她神情專注,眼神幽暗。沒有見到生父的激動,也沒有對他多年不聞不問的憎恨,冷靜而專注。
這眼神絕對不是一個孩子看自己生父的眼神,而是……
“真是羊入虎口……”方二夫人喃喃,跟老虎在看一頭自己送上門來的肥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