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不能這樣,”老祖宗蹙眉看了默不作聲顯然與他意見相悖的眾人半晌之后,忽地轉頭叫了身邊的小廝,道,“去庫房,將白玉瓶拿來送去那個孩子那里。”
什么?幾個正暗暗頗有微詞的老者當即變了臉色,忙大聲道:“老祖宗,那可是蠱王啊!怎么能給她?”
如今陰陽術士受制頗多,寫上律法的不能動用的禁術更是多的數不勝數。所以沒有明令禁止,“不為人知”的陰陽術手段就成了不少陰陽術士手中最大的倚仗。
原家手中的倚仗早已不剩幾個了,而這個留存下的蠱王就是其中一個。
財不外露的道理大家都懂,更何況還是握在手中的王牌。蠱王一旦露面,可以說從此之后就同原家無關了。
最后會落到陰陽司的手上,當然怎么支配這只蠱王最后也不是大天師一個人說了算,是陛下。
天子,自然是這天下最大的主人。
“那你們做這些事情時又可曾同我商量過?”老祖宗閉了閉眼,忽地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孩子要留著。”
“我們有嬌嬌了,要她做什么?”幾位老者一改先前的默不作聲,變得群情激奮了起來。
“不留,留不得。”有人大聲道,“若只是賠個別的東西倒也罷了,那可是蠱王啊!”
這可是原家手里為數不多的幾個倚仗之一,就這么給出來了?
“當時嬌嬌昏迷不醒老祖宗你怎的也未拿出蠱王來?”有人越想越不對,忍不住控訴道,“也沒得這么個偏心法的。”
若是偏心有道理倒也罷了,偏偏他偏心個跟他們毫無關系的孩子。性子都已經養野了,人都得罪了,這時候上趕著還能養熟?不可能!
“嬌嬌的病蠱王又救不了。”老祖宗淡淡的看了正大聲辯駁的幾個老者一眼,道,“但是她的病,蠱王興許能救。”
同樣昏迷不醒,經過原二這一手,本質上還是不同的。
“那老祖宗先前為什么不救嬌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幾個老者質問道,“我們原家就沒有別的辦法救嬌嬌么?”
老祖宗閉了閉眼,哼道:“沒有。”
說“沒有”這話誰信?
“說來說去還都怪原二那個蠢貨將嬌嬌拉回來,若是放在宮里,賴上陰陽司,讓陰陽司頭疼就好了。”有人忍不住唏噓。
這真可謂一步錯,步步錯。
“所以如今讓原二關著也是好事。”幾個老者在一旁說道,“老祖宗這蠱王不若也不要送去了,少個整天惹是生非,出來攪局的,那就天下太平了。”
老祖宗瞥了他們幾個一眼,道:“你們的心思以為我不知道?說實話吧,我要那個孩子醒著,她跟嬌嬌這么一個醒一個躺,讓我委實難以看清一些東西。”
這話什么意思?幾個人聽的面面相覷。
不過老祖宗真鐵了心要做一件事,還真不需要這幾個人的同意。蠱王很快便被拿出來送了過去。
只是早得了囑咐的紅豆縱使收了也不敢用的。
待到幾日后張解過來,連忙把東西交給他,而后戰戰兢兢道:“那個……那個原家送來的,我怕小姐用了出事,便一直沒用。”
“原家送來的?”張解似乎有些驚訝,不過在打開白玉瓶看了一眼之后,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紅豆看著他變化的臉色,心里顫顫更甚了:“這到底能用不能用?”
張解笑了笑,將白玉瓶遞還給紅豆,道:“用可以用,只是怕用了就要攪亂你家小姐的安排了。”
對,對,小姐自有安排。紅豆后知后覺的點了點頭,我們不要亂動,會攪了小姐的計劃。
“那就先不用吧!”紅豆想了想,道,“這東西我也收起來。”
“對,收起來,別丟了。”張解說著看了眼被紅豆收起來的白玉瓶,忍不住道“這是個好東西。”
只是這好東西也要看是誰送的。
原家老祖宗?這就有意思了。
縱使送了蠱王,人也沒醒,原二爺自然也還是關在大理寺的大牢里。
獄卒臭著一張臉將木碗摔在了地上,罵道:“起來吃飯了。”
原二爺滿臉悲憤的抬頭看向那獄卒:“你們這什么意思?我要告你們虐待犯人!”
“虐待犯人?”獄卒冷笑,“都是犯人了,怎么能叫虐待?還有我大理寺大牢的風評一向好的很,你若是不想在我大理寺呆著,直接送你去刑部也行!”
刑部那更不得了了。原二爺伸著的手顫了顫:“你們就是這樣對待犯人的?信不信等我出去……”
“等你先出去了再說吧!”獄卒沒好氣的打斷了他的話,而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道,“你說我們虐待你,我們怎的虐待你了?”
原二爺指著摔在地上的木碗道:“這不是?”
“手滑了一下沒拿穩罷了。”獄卒漫不經心的瞥了眼地上的木碗說著。
就知道這大理寺上下人人皆奸,原二爺又指著桌上的飯菜道:“這種東西誰吃的下?”
“愛吃不吃,你是來坐牢的,還以為這里是你原家,你是原家的二爺不成?”獄卒看著眼前這個心里沒點數的男人愈發不耐煩了,“你不要吃,有的是人想吃。就是個犯人,屁的要求還真多,我們甄大人自請入獄時都沒有這么多的要求。”
他說這話時語氣中頗為自豪,似是自請入獄這件事很了不起一般。
原二爺抓了抓有些發癢的頭發,臭著一張臉,道:“我要洗漱。”這都多少天沒有洗漱了,他整個人都有味道了。
原先是嫌棄這地方臟,不肯洗,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算了吧,還是先洗洗再說。
“還洗漱?美得你!”獄卒呸了一聲,喝罵道,“你他媽就是個犯人,擺的什么譜!”
一連多日的悲憤在這一刻終于再也壓抑不住了,那頭的原二爺一下子從石床上跳了起來:“老子不干了,那群老不死的恨不能讓我死在牢里,眼下連這么個東西都能欺負老子,憑什么?”
“憑你謀害朝廷命官啊!”獄卒冷哼道。
“我沒有謀害,我可以救她!”那頭的原二爺大步走到牢門這里,激動的抓著牢門大聲道,“請你去同你們大人說一聲,我現在就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