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6:30。
手機的第三個鬧鐘響起,軟件架構師雷其終于睜開了眼睛,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戴著藍色手環的手按掉了手機鬧鐘。
雷其從床頭柜上拿起昨天的襪子聞了聞。
沒什么味道,還可以再穿一天。
他穿上襪子下床后看了一眼戴在手上的藍色手環,自言自語道:
“我也是傻了……怎么會信這種東西。”
雷其把藍色手環從腕上扯下來,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他從抽屜里拿出那塊新買的G-SHOCK·高達40周年紀念款的夏亞專用扎古II運動腕表戴在手上,這是他第五次決定最后一次買G-SHOCK腕表的時候買的。
上一塊G-SHOCK他買的是同系列的元祖高達RX-78-2款。
但是我和G-SHOCK的緣分就要終結在白色惡魔上嗎?
比起阿姆羅果然我還是更喜歡夏亞……而且戴上這款RX-78-2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阿姆羅說過的話:
“人類總是不斷地犯同樣的錯誤!”
我也是個普通的人類,就讓我最后再犯一次錯誤和G-SHOCK留下美好的回憶吧!
這個月的錢不夠了?
阿姆羅還說過:“人類的力量可以克服一切困難!”
“我是最適合戴G-SHOCK腕表的人!”
“信用卡出擊!”
夏亞!果然最需要你的人就是阿姆羅!
你和阿姆羅命中注定要互相吸引!
刷卡買下這塊夏亞專用扎古II款G-SHOCK腕表之后,雷其終于心滿意足。
大概它就是陪我到最后的腕上伴侶了,我的一生摯愛,我絕對不會和你分開,這是我作為男人的承諾。
雷其迷戀地在紅色的表盤外框上看了一眼,挺著啤酒肚走進了洗手間。
他沒有開燈也沒戴眼鏡,初春的清晨光線暗淡,洗漱鏡上的人影模糊不清。
沒有必要看清……鏡子里的我不是我,那只是一個被社會的大手塑造的癡肥人形,鏡子根本照不出我那個高貴清瘦的靈魂!
雷其在手上擠了一大團洗面奶,是比常人至少多出一倍的量。
常人就是頭發數量正常的人。
因為他有一小半的頭頂……要用洗面奶來洗。
雷其的手在臉上揉搓著,逐漸越過前額向頭頂移動。
頭頂有點粗糙的感覺……怎么回事,這個感覺難道是……
雷其打開水龍頭胡亂抹了兩把洗掉臉上頭上的泡沫,擦干臉打開燈戴上高度眼鏡湊到了鏡子前面。
在他原本光滑的頭皮上,赫然長出了兩三毫米的黑色發茬。
雷其覺得自己現在需要十條聲帶來發出符合自己情緒的聲音!
但他畢竟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雷其瘋狂地揮動著雙手,在洗漱鏡前打了一套不按套路打的鷹爪撓!
沒有和最心愛的女人分過手的人,沒有失去過頭發的人,根本不會懂得這種心情!
這是失而復得的愛和頭發才能帶來的致命悸動!
雷其好一會兒才平復了激動的心情,他一邊轉身一邊解手上的表帶,走出洗手間把左腕上的紅色腕表隨手扔到床上,連跑帶撲奔向垃圾桶從里面翻出了被扔掉的藍色手環。
雷其跪在地上,以一種神圣的儀式感將藍色手環戴上左腕,深情地親吻著它。
“原來真正的愛……是一種會讓男人把所有的承諾都舍棄的感情!”
雷其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紙片上那個男人留下的號碼。
與此同時,在襄北市的其他三面鏡子前。
資深全棧工程師喬軍的剃須刀Duang地一聲掉在了地上,他幾乎把臉貼在了鏡子上,一根一根地撫摸著新生的發茬,臉上泫然欲嚶。
……
脂溢性脫發的技術總監趙四月在鏡前猛地擠出了三十多厘米長的牙膏,他啪地一下把膏盡人亡的牙膏扔進了洗漱臺盆,兩只手撐在大理石臺面上呼呼呼地喘粗氣。
上一次這么高興,還是在女兒出生的時候。
……
前端開發工程師邵清鴻坐在梳妝鏡前,左手掀開了自己的劉海,下一秒,右手拿著的YSL黑金方管52號珊瑚粉被她無意識地按斷在嘴唇上。
“我操……”
因為失而復得的頭發,禿頭四人組女爆粗男嚶嚶,回過神來以后,他們馬上拿起手機撥出了那個枯木回春男的號碼!
……
梁德剛用栗知弦的手機接起一個電話,就馬上有另外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上次他這么受歡迎,還是手機號碼被開發商賣給裝修公司的時候。
接了兩個,回撥了兩個,梁德讓禿頭四人組先加栗知弦這個號碼的致富寶轉2500定金,晚上九點在吸煙區見,到時候給他們可以長期使用的產品之后再付剩下的錢。
梁德沒說總價是3000,這價格聽著太離譜了,而且總價3000卻要收2500定金,說不定會讓禿頭四人組疑心自己想撈一筆就跑,反而不好。
栗知弦在梁德接電話的時候就已經醒來了,她揉著眼睛道:
“錢到手了?”
“收了定金,一共1萬。”
“那去買布置祭壇的東西吧,我手機里有純宗祭禮羊皮書的照片,按上面的清單買就行了。”
梁德把手機還給栗知弦道:
“這筆錢先給你付房租吧,你之前說五萬能租一年半,那就是兩千七百多一個月。
補上你欠的兩個月房租,再交一個月,八千三百多。
我們總得先有個固定辦公的地方。
純宗祭禮我看過了,你是虔心之血,祭品數量可以打六折,大部分上網買的話一兩千就夠了。
能在網上買的我都放到你購物車里了,你地址太多我不知道選哪一個,你確認一下把款付了,剩下的等下去你住的地方附近的超市買。”
栗知弦在手機上點開購物車,給今天加入的商品一個一個打勾,手指正要勾上那瓶早就想買了的梅乃宿純米大吟釀,余光里忽然看到了梁德殺意十足的微笑臉。
“弦哥,你剛才已經在左邊點了十六下,現在應該點右下角的結算按鈕了。”
“老梁,別這么嚴肅嘛,反正錢還夠,酒買回來我們倆一起喝,我住的地方附近有家玉流館冷面,配這瓶酒佐餐正好,我跟你說純米大吟釀的妙處就在于……”
梁德打斷了她,道:“栗知弦小姐,因為你的工作失誤,我的日程至少要往后推5天。”
梁德拿出他自制的暴丑平板,點開日程表擺在栗知弦面前。
“原計劃是4月7日前完成穿界門的搭建,現在必須等你的備用金下來才能下單,把門搭好至少得到4月12日,也就是下周三。
穿界門建成之后,這個月就只剩下18個自然日。
我只能挑一些難度較低、時間較短的固定任務去完成,本來就會影響業績考評。
如果這個月再因為你酗酒,或是其他的不良行為影響到工作進度,我一定會實名向雷霆崖審計監察部檢舉你的瀆職行為。
到時候就不是三分之一的發量這么簡單了,你一定不會想知道,雷霆四友除了脫發之外還掌握了哪些堪稱中年噩夢的權柄。”
“哈哈哈哈哈,我開玩笑而已,老梁你這個人就是太嚴肅了,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栗知弦強迫自己不去看那瓶純米大吟釀,把梁德添加的商品全部結算完畢,有氣無力地站了起來。
“走吧,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