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改變他一生的人就是，就是……就是……”
環球精英體育中心某處天臺，梁德坐在載人型自動售貨機頂上，雙手捧著四十八合一的夢境之炎，好像通靈占卜似的喃喃自語，可是呢喃了半天也沒喃出一個答案來。
栗知弦聽梁德復讀了好幾遍，忍不住在心里給了屏幕兩拳。
連接兩界的腦內屏幕自動發出“咚咚咚”的特效音，復讀成癮的梁德被猛然震醒。
梁先生一臉不爽地放下那團盜版夢之焰，道：
“弦哥你干嘛，屏幕抖動這種腦癱功能你也用，你是不是人？你的良知呢，講點道德啊你。”
栗知弦：“所以那個人到底是誰啊？很重量級嗎？
“不至于吧，他只是改變了木藝規，又不是改變了東國，一個名字而已，說出口之前需要猶豫這么久嗎？”
“我不是猶豫，我是沒找到好伐。”
梁德扭動手中的紫檀色火焰，讓栗知弦看清它每一個側面上播放的光影。
“你也看到了，這四十八個夢境都是木藝規為了快速教學制造的，里面包含的主要是他上輩子學習各行各業知識技能的相關信息，個人感悟都只有那么幾句，再加上我用自性神通復刻夢境難免會有些疏漏……嗨呀，這又不是日記，我能靠著剖析夢境把他的私生活挖掘到這一步已經很可以了。”
栗知弦點頭，“懂了，你盜版太菜，偷窺失敗，枉做小人。”
梁德揮散手中的夢境火焰，正色道：
“看來想要深入地了解一個男人，在他背后偷偷摸摸地干是不行的，我們走上了一條歧路。”
栗知弦翻了個白眼：
“不偷偷摸摸，你還想做個堂堂正正的私生活調查員怎么的？”
“不是我，是你。”
“我？”
“沒錯。”
梁德躍下自動售貨機，正了正領帶：
“栗p，既然是做myg48的紀錄片，怎么能不去采訪總制作人木藝規先生，臺前幕后都要抓，這才是正確的拍攝思路。
“而既然要采訪木藝規先生，當然要問一問他的前生今世和舊夢初心，去了解他創立myg48是受到了哪些影響，這很合理吧。”
栗知弦：“你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啊，你和他比較熟吧。”
梁德搖動食指，“錯，有些話就是不方便直接講給熟人聽的，尤其是那種非常私人的傷心往事。
“我們成熟男人可能會在匿名論壇上把這些事講給陌生人聽，但是絕對不會在私下向熟人透露半個字。
“有些話在私聊的時候絕對不會講，但在群聊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即使熟人也在這個群里，只要直接交流的對象不是他，就可以把話說出來。
“這個就是——《體面》。”
說最后兩個字的時候，他張開手指，雙手比出一個書名號。
栗知弦撇撇嘴，道：
“你又知道是傷心往事了？明明連關鍵人物的信息都沒找到。”
梁德閉上眼睛，“我雖然沒有在他的夢里找到那個關鍵人物，但是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我已經領悟到了，那是，悲傷。”
栗知弦嘖嘖兩聲，“老梁，我看你和木藝規高山流水，就差心心相印了，你們兩個的默契我是自愧不如，這個采訪還是你上吧。”
梁德搖頭道：“我說過了，我對木藝規只有一個美好的祝愿，不想和他搞得太深入。
“我去問他相關的問題，勢必會牽涉到他老家和男德的事情，萬一他以為我也對公司高層有意見就不好了。”
“那你對公司高層沒意見嘍？”
“無可奉告。”
梁德踢了一腳自動售貨機，把它收進海納幻藏，然后雙手插兜越過天臺圍墻，踩著這棟教學樓的外立面慢慢走了下去。
他俯視著地面，臉上沒什么表情，走過的落地窗映出他晃動的身影，就像有很多個人在一起前進。
“弦哥你難道就沒有想問他的問題嗎？
“一個是立志反杜的男德叛逆，一個是初步覺醒的虔心之血，在男德這個方面，我覺得你們有很多話題可以聊啊。
“你不想知道他原來過著怎樣的生活嗎？不想知道為什么這樣一個飽受女性壓迫的人在死前選擇幫助女性嗎？不想以后和他保持聯系，聽他分享探索男德諸界的收獲嗎？”
“老梁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語氣真的很像原來那些介紹我去相親的阿伯阿姆，相當討厭。”
梁德：“嗨呀，我是覺得你們有點緣分嘛，坐下來聊聊天，談談你說說他，就當交個朋友也好啊。”
栗知弦擺擺手，“行了行了，我采訪，你偷聽。”
“不是偷聽，是光明正大地旁聽。”
走到第九層的梁德沿著教學樓墻面一個加速跑，直接撞進了硬化地面。
轟隆一聲，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原地只留下一個緩慢愈合的♀形孔洞。
木藝規接受采訪前換了身衣服，精英中心所在的區域還是夏天，他卻穿上了厚厚的冬裝，還在脖子上纏了一條長長的圍巾。
面對栗知弦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走近屏幕，在她和梁德的注視下轉了個圈。
“我看了采訪提綱，知弦老師主要是想問問我在老家時候的事情，還有我和偶像之間發生的故事，對吧。
“這套裝束是我的專用戰袍，不管是參加劇場公演、握手會、擊掌會，還是別的活動，我都是穿這一套。”
“一年四季都是這套？”
“那樣的話就算長得再可愛，也絕對會被當成是怪人吧。”
木藝規笑著搖頭，“我在別人眼里也許是個狂熱偶像宅，但實際上我只有冬天會去參加現場活動，因為……”
他拉下圍巾，點了點自己的喉結。
“在我老家的偶像活動現場，除了安保人員，不會有任何男人出現，這種事沒有明文規定，但是，被發現了就會很麻煩。”
“會有多麻煩？”
“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男人出現在不該他出現的場合，結局通常是一場榮譽謀殺。”
“但你還是要去？”
“對，如果我不去，就不會遇到那個改變我一生的人……不好意思，我打亂你的提問順序了吧。”
栗知弦：“沒事，你按照自己喜歡的節奏來就好。”
“那是一次全國握手會……”
木藝規不自覺地摸了摸圍巾，一縷縷紫檀色的煙氣從四周生出，他伸手撥開過去的迷霧，把一段前塵舊夢呈現在梁德和栗知弦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