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早晨七點鐘,葉勁準時趕到蕭氏影城,隨后同劇組人員一起坐車,前往新界的沙井圍。
吳思源最近幾天帶著劇務走遍新界大小村落,尋找合適的取景地點,終于被他找到了幾處合適的所在。而沙井圍的一棟民居,正好適合做宏泰武館。
“吳導、八哥、洪大哥……”葉勁向認識的眾人一一打招呼道。
洪大哥即是洪金寶,他跟石添飾演宏泰武館的兩位教習。
洪金寶雖然出道比葉勁早得多,六零年代就已經加入演藝圈,但無奈跟葉勁一樣長相不好,所以入行只能從龍虎武師做起,演些強盜、土匪、打手之類的角色。
之后,他慢慢混成武術指導,先后指導了十數部電影,是香江影壇響當當的人物,就連李小龍都敬重他三分。
不過自李小龍死后,嘉和投拍的多部電影,像黑夜怪客、鐵漢柔情、跆拳震九州等多部電影都不甚賣座。
正應了葉勁的那句話,李小龍去世之后,功夫片將迎來低潮期。
也正因如此,所以嘉和削減了功夫片的拍攝量,四部準備開拍的功夫片全叫停了。
電影不拍,但人總得吃飯。沒辦法,洪金寶只能委屈一下,跑來蛇形刁手劇組打打散工。
見到之前曾同桌吃飯,貌不驚人,無名無姓的小武師,現在卻成了電影男主角,洪金寶也不禁有幾分尷尬。
……
“阿勁,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石添。”袁禾平又幫忙介紹道。
“石大哥,你好。”葉勁向石添拱拱手道。
石添的長相十分有特點,面無三兩肉,一副尖酸刻薄相。這樣的長相飾演奸角,簡直就是老天爺賞飯吃。
他六八年從蕭氏南洋實驗劇團畢業后,不到一年就受到公司的重用,開始擔任男二號等職。七二年一年,他就出演了八部電影,是蕭氏小有名氣的丑角。這次吳思源請他拍戲,也是看中他的喜劇天分。
葉勁還知道,石添此人非常不簡單。前世,他跟麥珈、黃佰鳴合組新藝城影業,而且公司的二老板,位高權重,成為香江影業巨頭之一,相當了得。
因此雖然如今石堅名氣不大,但葉勁還是給他足夠的尊重。
“你好。”石添也向葉勁點了點頭,對這個年輕人同樣好奇。
他看過新聞,知道葉勁是前些天的風云人物,居然能夠準確預測七十二家房客的票房,眼光實在獨到。而且,據說蛇形刁手的劇本也是他親自所寫,這更讓石添佩服不已。
其實,石添因為形象受限,只能出演丑角,難以扶正的關系,所以對自己的未來也有規劃。他知道做丑角沒有多大前途,做一輩子也還是配角,既出不了名,也賺不了錢。
他不想這么蹉跎的過一生,所以不僅努力琢磨演技,還學習編劇、場記、制作、配音、化妝、舞蹈、功夫等等,想要盡量充實自己,以便厚積薄發,取得更高成就。
但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他也試著編寫過劇本,知道要寫出一個合用的好劇本,并不容易。
他到現在已經寫了四年,編寫出了十幾部劇本,但是都沒有人肯用。葉勁年紀輕輕,比他還要小好幾歲,但人家的劇本已經被采用,現在馬上就要開始拍攝了。這不得不讓他欽佩。
……
小巴一路往新界駛去。
一路上,葉勁等人都在聊天,以便增進了解。
拍功夫片,默契是非常重要的。有了默契,才能夠配合好。有了好的配合才能演出好的打戲,才能夠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損傷。
所以頂級的動作明星身邊,通常都會有一支武師班底。平時一起吃喝玩樂,一起練功打拳,這樣在拍戲的時候就能夠配合無間,拍出精妙絕倫的打戲來。
葉勁現在尚未成名,沒有自己的班底,所以要培養默契,只能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做龍虎武師的一般都是紅臉漢子,沒有那么多雞零狗碎。大家聊聊功夫,聊聊拳腳,很快就混熟了。
……
一路來到沙井圍,道具師忙著卸道具,美術指導忙著布景,燈光師忙著打燈,攝影師忙著架攝影機……
葉勁則和袁禾平、石添、洪金寶等武師一起,來到一旁琢磨等下該如何拍打戲。
今天的第一場戲,就是拍石添跟葉勁兩人的打戲。
在戲中,葉勁飾演的簡福是宏泰武館館主收養的孤兒,留在武館打雜。
而石添飾演的李師傅是個小人,見簡福孤苦無依,就一直欺負他,不時讓他做拳靶,演練武功,打得他鼻青臉腫。而且,他對簡福還非常苛刻,不讓他偷一點懶,也不準他偷學功夫。
這日,在另一位教頭連師傅教拳時,葉勁偷偷模仿,被石添發現之后,故意在鞋底沾上面粉,在地板上走來走去留下白印,逼著葉勁不斷的擦。擦來擦去,一頭撞到柱子上,吃盡苦頭。
之后,葉勁學會蛇形拳,就懂得跟石添智斗。石添再故技重施,踩著面粉在地上走時,葉勁就拿著抹布墊在他腳下,不讓他的腳跟地板接觸。
這兩段戲是片中最搞笑的兩個段落,如果設計不精彩的話,那整部戲的質量也將大打折扣。
所以袁禾平在拿到劇本之后,就一直在琢磨如何設計這兩場戲。
“阿勁、阿天,我設計的動作是這樣的。”袁禾平向他們兩人介紹道,“阿仁、阿初,你們倆來演示一下。”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次袁禾平擔任武指,動用的武師,依然是袁家人為主。
當下,袁祥芢演石添,袁日出演葉勁。兩人按照袁禾平設計好的動作,表演起來。
葉勁、石添目不轉睛的看著,就見袁禾平設計的動作還是蠻不錯的,細微之處很見功夫。
不過實話說,他似乎是第一次設計這種逗樂式的武打動作,所以不免有些束手束腳。在葉勁看來,精彩有余,但搞怪不足。
“八哥,你看剛開始的時候,能不能夠這樣設計,我在那撅著腚練功,然后石大哥用根棍一打,像打高爾夫球一樣,把我一頭扎進臟水桶里?”葉勁提議道。
“阿勁,你這樣犧牲有點大吧。這樣出丑,觀眾怕是不愛看。”袁禾平一聽,一皺眉頭道。
之前的功夫片,主角基本上都是硬漢子,可殺不可辱。
像獨臂刀里的方剛,胳膊斷了也不會求饒;精武門中的李小龍,寧愿迎著洋槍而上,也不想連累精武門;蕩寇灘中的江湖客也是一身傲骨,向來不肯低頭。
葉勁卻要把自己弄成小丑一樣,怕是觀眾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