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西區西營盤,天堂藥廠。
晚上十點鐘,寂靜無聲。
倉庫中,兩位倉管員正在打牌。
其中一位,就是韋氏家族的四代子孫韋家杰。
而另一位則是普通的打工一族廖功仔,綽號大頭。
“大頭,今晚值班咱們分開值吧。你前半宿,我后半宿,這樣還能休息休息。”韋家杰一邊出牌,一邊向廖功仔道。
“這樣不好吧,萬一老板要來巡夜,看到咱們睡覺可不得了。”廖功仔一聽,擺擺手道。
他只是普通打工仔,沒背景沒人罩。不像韋家杰,就算再怎么吊兒郎當,四六不靠,好歹也是大老板的侄子,有那么一點親情在。
若是被逮到睡覺,韋家杰最多被申斥一頓,可他就得芹菜炒魷魚了,砸了飯碗,可不是件小事情。
何況,他最近還聽工友說,韋家杰在外面又賭又瞟,拉了一屁股饑荒,債主都狗攆腚似的追著他要賬。
所謂狗急跳墻。萬一他窮瘋了,趁著晚上值班的時候,把倉庫里的藥材偷出去賣,那自己也得跟著吃瓜落兒。
所以,這件事真的太冒險了,絕對不能做。
“哎,不用怕。這大晚上的誰會來巡夜?再說萬一有人來,我叫你不就得了。”韋家杰繼續勸道。
“還是不好。”廖功仔搖搖頭道,“左右不過八小時的班,咱們玩玩牌,一眨眼功夫就過去了。來,接著打牌。”
韋家杰見廖功仔油鹽不進,不禁心中憋火。
“好吧,打牌、打牌。”他一邊附和著,一邊拉開抽屜,取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啤酒和燒臘。
隨即他一手雞腿,一手啤酒,一邊打著牌,一邊大吃二喝。
燒臘的咸香,啤酒的醇香,混合在一起,撩撥著廖功仔的味蕾,讓他忍不住咽起了口水。身為普通打工一族的他,可是鮮少像韋家杰這樣,動不動就喝酒吃肉的。
“行了,別光流口水了,愿意吃就吃嘛。同事一場,難道我還舍不得這個。”韋家杰大咧咧的道。
廖功仔猶豫片刻,最后還是忍不住,伸手拽了支鵝腿,也大吃起來。肥美的鵝腿,咬一口吱吱冒油,濃郁肉香所帶來的滿足感,讓他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喘息。
“瞧你那點出息。”韋家杰鄙夷的道,隨即遞過一瓶啤酒,“來,有肉無酒怎么痛快!”
“酒就不喝了吧,萬一喝醉了可不得了。”廖功仔一見,連忙謹慎的道,擔心韋家杰把自己給灌醉了。
“想什么好事呢,還想喝醉了?就這一瓶,你想多喝,我還不肯呢。”韋家杰一聽,鄙夷地說道。
廖功仔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忍不住將酒接了過來。不過他也留了個心眼兒,先瞅了一下啤酒蓋兒,確認沒有被起開過,這才放下心來。只要瓶蓋兒沒起開過,就不怕韋家杰下藥。
在六零七零年代,香江警匪勾結,蛇鼠一窩,老千橫行。專有一路迷魂黨,在酒里、飯菜里下藥迷暈人家,然后偷竊人家財物的。廖功仔雖然沒經過,但也有所耳聞。
隨即他起開瓶蓋兒,咚咚咚灌了幾口。
“哈”廖功仔爽得叫了一聲,有酒有肉,這日子過得可真叫一個舒坦。
“來,吃吃。”韋家杰殷勤的讓道,“喝喝。”
廖功仔在他的殷勤勸讓下,又吃又喝,正在快活之際,忽然他身子晃了兩晃,一頭就栽倒了桌子上。
“哼,饒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子的洗腳水。”見廖功仔暈倒,韋家杰頓時得意起來。
他給廖功仔的那瓶啤酒里,足足下了十粒安眠藥。那么大的劑量,足以把頭牛給放倒了。下完藥之后,他又借助工具把瓶蓋兒裝好,不是內行人根本看不出破綻。
放倒廖功仔之后,韋家杰馬上行動。
他出了倉庫,來到圍墻一角。
“喵、喵”他學貓叫,叫了兩聲。
“旺、旺”墻外隨即響起兩聲狗叫。
跟著一架梯子出現在墻頭,隨后從墻外陸陸續續爬進六個人來。
“跟我來。”韋家杰帶頭又返回倉庫,隨即指著倉庫里堆放的貨物,“來,這些都搬走。”
六個人聽話,立刻搬了起來。
他們所搬的那些貨物,正是倉庫里最值錢的物資,燕窩、魚翅、人參、鹿茸等補品。
天堂藥廠采購這些原料,然后加工成參茸固本丸、即食燕窩、魚翅養顏丸等等,暢銷東南亞市場。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這七個人就像螞蟻搬家一樣,把這些名貴補品偷盜一空。價值至少有一百萬港幣。
搬完之后,六個人從墻頭又翻出去。
韋家杰看著被搬得空了一大塊兒的倉庫,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倉庫里丟了這么多貨,是根本隱瞞不過的。明天其他倉管一上班,馬上就能夠察覺出來。到時候,肯定少不了他的責任,想躲都躲不開。
而他之所以要冒這么大風險,也都怪他平時生活太墮落。吃喝瞟賭,無一不愛,不知不覺就欠下了一大筆債。
就在前兩天,他那幾個債主都找到他,揚言他要是再不還債,就把他的手指一個個剁下來……
韋家杰被逼得沒了轍,只好孤注一擲,偷倉庫里的貨來還錢。
那些貨原本價值百萬,但被那些債主拿走,總共才頂三十萬港幣債。
韋家杰也知道他們壓價,但人在矮檐下,也不得不低頭。
如今,債務算是還完了。可是明天大家伙兒一上班,一見到倉庫空了,肯定還會再找他但麻煩。
而給公司造成這么大損失,他的伯父韋伯基肯定不會輕饒他。要知道,韋伯基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總是罵他不長進、沒本事,只知道闖禍卻做不成事,根本就是家族里的蛀蟲。
“生只叉燒都比你好!”韋伯基曾當著他的面,唾棄的罵道。
如今看著空蕩蕩的倉庫,想著明天到來的禍事,耳邊回響著韋伯基的嘲諷,韋家杰的表情越來越猙獰。
忽然,他來到叉車前,用管子將油箱里的油嘬出來,然后將油灑遍了倉庫,隨即他劃了一根火柴,丟到了一灘汽油上。
就見轟得一下,火苗立刻升騰起來,緊跟著迅速蔓延開。
倉庫里堆放的除了藥材,就是生產好的藥品,全都是裝在紙盒里。現在一沾火,全都跟著燃了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倉庫已經是一片火海。
眼見于此,韋家杰哈哈大笑數聲。
大火一燒,把倉庫燒個罄盡,那就算丟了東西,也根本查不出來了。
而且,他還可以將失火的責任推到廖功仔身上。說是因為他喝酒誤事,不小心引燃了倉庫。反正到時候他已經被火燒死,想要辯解也不可能了。
韋家杰越想越高興,隨即他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救命啊,起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