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齜牙咧嘴，做出兇狠的表情，卻又彷佛栓了繩子的獵犬，再怎么兇橫，也只能原地打轉。
瞅著貓蹲在那里，躍躍欲試的神獸白虎，幽冥老祖老汗流浹背：“老夫，老，老，我來，來是大家默許了的……”
雖然他是九境，白虎也是九境，且是近一兩年才新晉的九境，晉級的慶典才剛辦完沒多久。
可九境跟九境是不一樣的。
他的九境屬于普通人努力的天花板。天賦不夠，苦功、運氣、邪門的功法、負數的下限來湊……
而白虎，是圣人法則凝聚，億萬黎庶所衷的天生神靈。
之前卡八境是遭遇了瓶頸。
即便如此，當時它這殺伐力量超強的八境巔峰，也足以蹂躪絕大多數九境里的普通人了，比如幽冥老祖這樣的。
現在人家已經九境了，干不過那些有來頭有修為的資深九境巔峰，比如龍樹、提婆什么的，但干幽冥老祖和他一身骨血煉制的傀儡大軍，卻是輕輕松松。
聽了幽冥老祖的話，白虎咧了咧嘴。
似乎在說，你隨便動，我就看看。
然而冷冰冰的眼神又明顯在說，你敢動試試？
幽冥老祖當真不敢動了，麾下傀儡大軍也是，直到片刻之后，他勐然察覺了異樣，驚慌出口：“散！”
麾下弟子、徒孫、信徒、門人、仆從，還有冥魔王、邪亡靈、尸劫蟲、古妖魂傀儡們，頓時作鳥獸散。
然而終究晚了。
生命體的速度怎么跟光速相比？
不等有太大動作，氣貫天地，令日月無光，天地變色的第二發超環聚變電磁炮便來了！
星斗大陣瞬間再一個破洞！
洶涌的能量潮汐瞬間再將入侵大軍卷人，轟的陣列七零八落，轟的人員死傷慘重！
活人還好，只不過損失點天命，就可以復活點重生。
死人就麻煩了，它們不是競技場承認的生命體，不帶自動復活，得主人自己尋找、拼湊、祭煉才行。
就算玄陰門有許多的便捷操作，九境仗著法則能夠做到的更多……這一發，終究制造了許多損失。
幽冥老祖怒發沖冠！目眥欲裂！
“白虎神君，老，我，我為宇宙流過血，我為世界立過功，我在圣人功勞薄上也是有名姓的！你，你，你不要欺人……”
他看出來了，白虎雖然沒動手，威脅的意圖是實實在在的。
是想分一杯羹？還是鳩占鵲巢獨吞？
雖然氣憤，想著想著，脫口而出的話最終還是變成了：“您，您這樣不合規矩……”
不能撕破臉啊，撕破臉真沒得玩了。
自己付出那么多，不能一時沖動壞了大事！
老奸巨猾，患得患失，難怪修行那么些年，空有境界沒有實力。
白虎心中想到，嘴角上翹，一張嘲諷臉：“不合規矩？可你不是說，菜就是原罪嗎？”
是啊，所以我來欺負這華國洞天。
可你來這又是為啥？欺負我？
你覺得我眼里的華國洞天，和你眼里的我，是一個層次的嗎？
幽冥老祖氣抖冷。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白虎斜他一眼，一語扎心。
“你覺得自己挺吊了？可你動過你那杏仁大的腦子沒，一個最高才五境的世界，有實力在短短幾年里，從微塵、到毫末，跨越大小福地，一路晉升洞天嗎？”
這個……真的不大可能。
最高戰力五境的話，能摸著小福地的邊就不錯了，大福地想都不要想，洞天就更是奢望了！
被白虎這么一提醒，幽冥老祖真意識到了幾分異常。
白虎嘲諷的咧嘴又道。
“動手的時候，你就不曾注意周天星斗陣的鎮物氣息嗎？”
“鬼谷天師祝祭過的玄黃氣……張老天師家傳的心獄雷池……文子天師珍藏的道藏和紫氣青牛……茅家天師親數的大符……尹子天師用慣的香火功德爐……鐘馗天師本命的定魂香……諸葛天師的牽星神通和神算錦囊……”
白虎掰著毛茸茸的爪子一樣樣數起來。
每數一樣，幽冥老祖心中都是一抖。
因為這些存在跟他不一樣，雖然不一定個個九境，卻絕對個個都是大域中的難纏人物，名聲比白虎也絲毫不遜的。
即便只是八境，若對上，他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你覺得一個最高才五境的小破星球，憑什么會有這些強人的重禮？”
白虎說的沒毛病！
從另一個角度看，九境當中，他的名聲不是很大，功法不是很強，戰斗力可以說吊車尾……
而看上華國洞天潛力的，不知道有多少。
雖然說潛規則是因果越重越有資格，但還有另一套潛規則——實力越強越有資格。
所以，為什么那么多勢力一反常態沒有爭搶，竟然輪到了自己……
“這，這，這洞天上頭有人？”幽冥老祖肝顫的猜測。
“不是上頭有人……”白虎搖頭，“是人家自己就有人！”
幽冥老祖于是松一口氣，又立刻吸回了肚里。
“自己就有人？誰，誰啊？七境？八境？九境？不可能吧？從沒聽說過啊？”
上三境晉升，諸天神仙隨禮，倒可以解釋鎮物的來歷。
只是……自己還沒老眼昏花呢！
實力雖然一般，好歹混上三境這么些年，一個小小洞天有沒有上三境會不曉得？
而且自己認識那么些人，也沒人跟自己說過啊？難道是所有人聯起手來，目送自己下火坑？
不至于！不至于！
幽冥老祖心中叵測，就見白虎神秘一笑：“你想的都對，但還不夠……”
“其他人并非故意瞞著你，只是不記得了，就跟你一樣。”
“不記得了？怎么可能！白虎神君你不要開玩笑！”幽冥老祖撥浪鼓一樣搖頭。
上三境的記憶，貫穿過去未來，勾連因果命運，豈是說改就能改的，除非……
除非……
幽冥老祖勐然也呆了。
“你想起來了？去年剛剛晉升的那位……新圣！第五至圣！”
“啊！啊！啊！”
幽冥老祖眼睛暴突了！
大口大口喘氣！大聲大聲嘶叫！
剎那間，道心化作一團黑色粘物，變形蟲一樣胡亂的舞動，四面八方的逃竄，哪怕要把自己四分五裂了也不管。
他想起來了！終于想起來了！
天地間不止四圣，已經誕生了第五圣！
而且就出身面前的華國洞天！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一位像樣的高手沒有，此間竟然連過大小福地直升洞天……
為什么明明沒有像樣的高手，此間大陣那么周全，鎮物那般不容小覷……
為什么看似十分普通的小洞天，竟然沒有勢力罩著，沒有人宣示主權……
這是圣地啊！
第五圣誕生、學習、入道、變強……的地方！
就彷佛佛祖的藍毗尼、菩提迦耶；道祖的樓觀臺；夫子的杏壇……
除了圣人自己，誰敢罩？除了圣人自己，又誰敢宣示主權？
“竟然還入魔了，難怪……”瞅著幽冥老祖崩潰的樣子，白虎嘖嘖搖頭。
也不怪幽冥反應任大。
第五圣是什么人？
絕了天下間所有邪道、魔族的成圣之機，于反世界悍然證道的至強者。
如果他是修魔的，那就是天下間所有魔修的老祖宗……
如果他不修魔，那必然是天下間所有魔修的閻王老子……
竟然來砸老祖宗的場子，奪閻王老子的地盤……
像幽冥這種悄無聲息間入魔的，得罪除了這位之外的所有人都還好，因為事情不妙還能往反世界跑，偏得罪了這位，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嗎？
幽冥老祖一時間嚇得肝膽俱裂，道心瀕臨崩潰。
白虎施展神通，頗費了一番手腳，才將分裂的黑色變形蟲重新聚集起來，塞回了幽冥老祖的軀殼。
一邊修補，一邊咂嘴：“嘖嘖嘖，你瞅你的膽子，也好意思出來耍橫？”
“所以說，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啊！”
“不過你也別害怕，這位至圣寬宏大量的緊，對他自己的道場，對曾經的故人，并沒有太過分的執念……”
隨著白虎的安慰，幽冥老祖終于漸漸回過神來，活過來了。
真的活過來了！
雖然心中不免還抱怨，堂堂第五圣，天上地下一只手數得著的人物，何必抽離存在感，設下這樣的陷阱？
不是他搞鬼，除了另外四位至高，又有誰敢來他的道場找麻煩？
心中微微充值了希望：“那位如此安排，可是想讓在下，效什么犬馬之勞？”
白虎欣慰的拍了拍幽冥老祖的肩膀。
你終于明白了。
“那位至圣呢，是最信奉人要靠自己的！所謂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靠得住！”
“所以對他的道場，還有故人，是丁點不照顧的，甚至把存在感都抹掉了。”
“就是希望他們能繼續努力，繼續奮斗，不要仗著自己的余蔭，躺在功勞薄上吃老本。”
白虎的一席話，聽的幽冥老祖心中敞亮。
“所以，華國洞天我該欺負還要欺負，該攻打還要攻打？”
“沒錯。”白虎點頭。
“既然如此，你冒出來攔我一道干嘛？”幽冥老祖斜眼。
要沒有你，我早打進去了。
“當然是提醒你，打要真打，絕不能讓人看出是假打！可贏是真不能贏，一定得輸的有禮有節讓人信服……”
媽的你管這叫丁點不照顧？
“第五圣確實是不照顧的，可他不照顧，道祖不能不照顧啊。這里畢竟是元明文舉天……第五圣的道場被人砸了，道祖怹老人家也面上無光不是？”
所以，自己終究要成為工具人，陪這洞天的人唱一場看似艱難驚險，卻又必輸無疑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