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生氣了？”
宋雅真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她看到老爺子氣沖沖往花園去了。
“嗯，他跟顧洲下棋還用手機作弊，我鐵面無私地揭發了他。”陸清薇隙笑，道。
這會，她跟顧洲下起了棋。
五子的。
“哈哈，老爺子就這樣，顧洲你別放心上。老爺子不會真生氣的，他吧，跟清薇一樣，像個小孩。
清薇，你也真是的，老爺子才回來，你就不能少作兩下。”
“誰說我像小孩的！”陸晏清正好又折了回來，聽到了宋雅真的話。
“你要不像個小孩，就不會這么多年在國外不回來了。”宋雅真笑得一臉內涵。
當年那事，清薇也是為了她弟弟著想。
老爺子看片，把書房里那臺電腦，看得全是病毒，玩著玩著，就會蹦出各種不堪入目的網頁，而那臺電腦，平時主要都是清榆在玩。
清薇看不下去了，就向他們檢舉揭發。
誰想，老爺子面皮薄，被他們一說，直接跑國外去了。
一去就是幾年，他們怎么勸，都不愿意回來。
一方面是真寄情于山水，一方面也是真不好意思回來。
倒也挺好，自從老太太過世后，老爺子就一直郁郁寡歡的。
今年回來，卻是神清氣爽了不少。
挺好。
“咳。”陸晏清輕咳了一聲，不愿意多提這事。
他偷偷地瞄了顧洲一眼，看顧洲是一臉不明所以，想是不知道他那“光榮事跡”，他背著手，走到陸清薇身邊，揪起陸清薇的耳朵，把陸清薇揪離了座位。
“干嘛呀，爺爺，我還沒跟他下完呢。”陸清薇不情愿地噘嘴站起。
“你都已經輸了，還沒下完。你個臭棋簍子，下五子棋執黑子先行都能輸。”
陸晏清過來的時候，就看了眼棋局，一眼就看出，顧洲早贏了，都有兩處已經連成了三子，陸清薇根本來不及堵。
“哪有啊？”陸清薇疑惑，她明明跟顧洲僵持著啊，棋逢對手難解難分著呢。
“哪沒有。”陸晏清拿起一顆白子，落子組成四連珠，局面豁然開朗。
“……”，陸清薇撓頭，“您要不幫忙，他也沒看到嘛。”
“他讓你呢，你還當了真。信不信讓他執黑先行，你走不出二十步！”陸晏清邊收起棋子，邊道。
“不信。”
“那你讓他先下。”
“下就下，顧洲你先下。”陸清薇一臉不服。
“啪啪啪”，兩人行云流水地快速走出六步，陸晏清輕拍了陸清薇的后腦勺一掌：“我就說你不行，你已經輸了。”
顧洲用了五子棋無禁手先手勝算極大的開局——連花月，陸清薇還笨笨地跟著他的節奏走，陸晏清一看就知道勝負已分。
“哪有啊，才落六個子啊，我怎么就輸了？”陸清薇一臉莫名其妙。
才走六步就說輸了，她覺得，爺爺一定是“記恨”之前的事，存心找她的茬！
“臭棋簍子，就是臭棋簍子。顧洲，別留情，讓她認清現實。”
“好。”
顧洲平和一笑，接連再落兩子后，陸清薇呆了。
這時，場面上一共就落了九個子，可局勢已經十分明朗。
她下一子落到哪，都得被顧洲雙三連，大局已定。
“不玩了，不玩了。”陸清薇嘩啦一把把棋盤給弄亂了。
就這一手，顧洲覺得，深得她爺爺的真傳。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哈哈，我就說你笨吧，讓開，讓爺爺來。”
“好的，爺爺。爺爺，你幫我報仇。”陸清薇氣鼓鼓地看向顧洲，給老爺子讓出了個位。
太羞辱人了，九個子就把她擺平了。
連她爺爺說的二十步的一半都沒到！
她不要面子的嘛！
“你收到了來自陸清薇的怒氣值，+1，+1，+1……”
這是惱羞成怒啊。
顧洲沒來得及管陸清薇，因為老爺子已經擺開了架勢，要跟他來一次真刀真槍的。
當然不是五指棋，而是繼續圍棋。
老爺子嫌五子棋太低端，還是圍棋過癮。
這一廝殺，直接殺到了晚飯時間，丈母娘跟老丈人輪番催促了好幾次，老爺子還不愿走下棋臺，顧洲沒轍，只能接連賣了幾個破綻。
老爺子可算拿到了勝局，那是“哈哈”大笑：“小伙子，你心性還是不夠啊，下棋就要八風不動，天打五雷轟都管不上。
怎么能叫你吃飯，你就著急了呢。”
“我可沒著急，是爺爺您棋力雄厚，勝我一籌。”顧洲舔著臉奉承老爺子。
他已經瞧出來了，這位老爺子，好勝心極強。
剛才下棋時，那是小花招多多，特別是一處了劣勢，就開始瘋狂咳嗽。
科技外掛不好使了，就上了物理外掛。
還施加精神威壓。
我咳嗽了，你懂我的意思不？
尊老愛幼會不會？
顧洲是個有眼力勁的，哪會不明白。
于是連連讓步。
這樣一來，老爺子一開始在他心目中，閑云野鶴高山仰止的形象，那是瞬間崩塌。
不過嘛，老爺子居然是這么凡俗一人，其實再正常不過。
這世上，哪有幾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真仙人啊，還不都是吃著五谷雜糧活的。
仙人般的形象是崩塌了，但老爺子更像個凡人，顧洲倒是覺得更親近了些。
說起來，老爺子的這些“不堪”，要擱普通人，或許真就是“不堪”。
但有“藝術家”這個光環加持，老爺子這些“不堪”，要傳揚出去，指不定會被人認為是“可愛幽默”的雅趣。
就像他前世有段時間，在網上很流行的名人搞笑事跡。
胡適在日記里開頭寫著要努力，結果后面天天在打牌。
章太炎熱愛幫人看病，但寫的藥方劑量全不對，沒人敢去抓藥。
老舍喜愛打麻將，還為此大病一場，頭發掉光之類。
有些事，發生在大眾身上就是笑話，但發生在名人上，就是人格魅力。
畢竟，人一旦成功了，放個屁都有人覺著香。
顧洲爭取以后自己愛嘲諷人噴人這毛病，也能發展成人格魅力。
“哈哈，小伙子識趣，等吃完飯，咱們再殺一局。”陸晏清輕撫長須，心里頭很是樂呵。
跟他兒子那種臭棋簍子下有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喝就喝最烈的酒，殺就殺最強的高手。
顧洲被他標記上了。
且待他扒口飯，溫口酒，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