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正的工業化的場面!在后世濃黑的煙柱尋常可見,所以這在賈環的眼里實在是不足為奇,甚至對散發出來的味道感覺討厭!
但是這里的人卻一個兒都沒見過,即使山火也沒這么黑!一時間都謂為奇觀,不僅僅是廠子里的圍觀感嘆,十里八鄉的見了,都跑來看著煙柱,以一飽眼福,附近有個生員看了居然靈感大發,隨即作賦一首,其中一句這樣言道:“滾滾兮如烏龍飛天,無垠兮似大鵬垂翼……
而黑水村雖然距離竟是較遠,京師的人雖然沒看到這等景象,可人口相傳,焦廠煙柱的壯觀景象很快又傳變了京師,又迎來一批好事者圍觀,然后又回饋到了京城,當然回饋到京城的還有賈環制作焦炭的消息,以及焦炭的用途。
馮鳳至和劉平蠻因為一直很注意著天泰帝的動作,對賈環有所忽視,所以得到這個消息的時間并不早,至于消息的來源則是他手下的掌柜們,聽到這個消息之后,聽說賈環又是搞焦炭又是賣礦的,他們隱隱感覺不對,感覺自己好像做了雪中送炭的人,,不,應該是送蛋的雞,而且送的好像還是金蛋!
這與他們的初衷完全相反!
隨后他們便派人秘密核查,真實的消息令馮鳳至、劉平蠻他們都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大怒之后他們立刻想把銀子從賈環哪里抽回來,讓賈環運轉不動,這些銀子可是他們費盡心力從錢莊里擠出來的!但隨即就想起了賈環高的嚇人違約金!
當然違約金咬咬牙他們也可以不要,但馮鳳至與劉平蠻等估計賈環搞了那么大的攤子,銀子一定花的差不多了,這要是抽抽回來,賈環一定拿不出來,頂多抵押,但隔行如隔山。挖煤制焦的他們又不懂,也就是說一直收不回來……
想到這里,為了銀子,劉平蠻、馮鳳至又害怕賈環搞的什么焦炭搞不成,讓他們回不了本錢。又怕賈環好,有怕賈環不好,如此矛盾糾結,馮鳳至、劉平蠻等人從沒有過,幾個越想越郁悶,越想越氣,又想起甄寶玉,不由得破口大罵,而馮鳳至更是把馮紫英叫來臭罵了一頓,罵他交友不慎!
而這幾個都已經暗中脫離了四王八公一系,天泰帝的一系列動作本來讓他們感到興慶,感覺自己見機的早,同時抱著幸災樂禍之心,但現在他們到真怕天泰帝對榮國府下重手,把賈環也一網打盡,把賈環錢莊里的銀子也一網打盡!
榮國府自然也知道了賈環的消息,對于賈環是否能夠成功,因為有皮筋條的緣故,賈母、賈赦、賈政、王熙鳳等并不懷疑賈環不會成功,因此賈母聽說這個消息之后,良久不語,賈赦更是漠然,賈政長長的嘆了口氣,只有賈璉‘嘖嘖’了稱贊了句老三真行。
而王熙鳳畢竟心機玲瓏,拿賈環的做法和榮國府目前的焦慮局面相對比,立刻感覺出其中的不尋常。這天下午她和賈璉正在閑談,賈璉再次談起賈環,贊揚之際,王熙鳳禁不住撇了撇嘴對賈璉說道:“他行是行,只是心眼不好,他說府上要出事,自己怎么蹦的歡,我看要是出了事,能跑的了哪個,也不知他耍的什么鬼心思!”
這樣說著賈環,她心里倒是安定了許多!當然聽王熙鳳這么一說,賈璉心里也安定了許多。
而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府外隱約傳來‘噠噠噠、噠噠噠’的馬蹄聲,榮國府內宅距離街道甚遠,在這里聽到馬蹄聲那就意味外面有很多馬匹,而又有賈珍的前車之鑒,王熙鳳和賈璉都是心生預警,夫妻倆互相對視了一眼,臉色也在瞬間變得煞白,平兒、小紅等丫鬟也是如此……
而只是須臾,外面就傳來粗重的腳步聲,隨即就聽到劉婆子惶恐的聲音:”不好了,不好了,二奶奶,皇上派人來抄家了……“
聞言王熙鳳和賈璉驀然呆了,而在下一刻他們就聽到‘嘭’的一聲,緊接著是一道粗豪的聲音:“都給我好好呆著,一個都不許亂跑,違者斬!”
賈環和王熙鳳聞言更是大步都不敢邁出一步,也是嚇呆了。須臾一排兇神惡煞的大明宮衛走了進來,當著王熙鳳和賈璉的面翻箱倒柜了一遍,金銀珠寶、玉器、古玩被洗劫一空,而后就聽外面傳來一道陰柔的聲音:“男女都到院子里來。”
王熙鳳和賈璉聽了,戰戰兢兢的走到了賈母的三間小屋前的院子中,卻見領頭的另個都認識,一個是水溶,一個是夏守忠,而這時就聽水溶說道:“老人家不要擔心,皇上只是讓傳喚幾個人?本王奉命行事,還望老人家莫怪!”
聽水溶這么一說,賈璉心中稍定,然后來到了賈赦、賈政、賈寶玉所站的一列,而水溶剛剛講完,一個頭帶紅纓校尉模樣的大明衛已抱拳向他稟告道:“王爺,賈家所有人已經在此,請王爺吩咐。”
水溶聽了點了點頭,隨即往臺階前走了一步,對這賈赦、賈政等人,悲天憫人的說道:“本王與諸位都是舊識,實不愿如此,但國法在上,皇命在身……”
說到這里,水溶眼角偶然一瞟,卻發現林黛玉正站在外排,芊芊楚楚,猶如青竹不勝風雨的婆娑,這樣的韻致,他驀然癡了……
……
時光回溯,炭室已經燃燒了六天,上面的黑煙已是裊裊,炭室里面爐火暗紅,看樣子賈環就知道這小土窯煉制焦炭算是成功了,想想以后的盛況,突然之間賈環心里充滿了期待。
到了下傍晚的時候,賈環和林之孝打馬而回,一路上商議著焦炭在城里儲存的問題,銷售的問題……而當賈環來到萬寶林所在的那條街時,趙姨娘、三春、史湘云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而見賈環到來,惜春禁不住哭著迎上前說道:“三哥哥,咱們府真的完了。大叔、二叔、璉二哥二嫂子、寶二哥都被帶走了!”
一切都已經是賈環意料之中的事情了,賈環毫不驚詫,甩鐙下馬后,拍了拍惜春的肩頭,安慰道:“別哭,別害怕,還有三哥。”
而這是趙姨娘也一溜風的跑了過來,哭啼道:“環哥兒,你快想個法子,把你老子爹撈出來,他那么大年紀,怎么受的了牢獄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