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賈政,不知為何,賈環是不由自主的生氣,但‘攆出去’這樣的話是不能說的,以后都不能說,現在更不能說!
對于賈政,賈環大多時候是無可奈何們這次也不例外!
實際上封建宗法之下,賈環想完全脫離榮國府很難,決定權完全不在他的手上,大概只有三種方法可以與榮國府毫無瓜葛,第一種是榮國府把他除族,第二種是榮國府對他做的事情大逆人倫或人情,封建宗法畢竟是建立在人倫和人情之上的;第三種是他長成,其勢他們需仰望。
而用第一種方法脫離榮國府,除非是自污,但賈環現在正要愛惜羽毛!第三種最起碼德是官員,賈環還差一些。
而賈政的這個要求在人情之中,賈環無法拒絕。
隨后賈環、賈政、三春、林黛玉往榮國府而去……而在賈環下車的那一刻,看到賈環到來,榮國府四大門客福、祿、壽、喜立刻臉露喜色,整了整衣袖,迎了上去,先是對賈政行了禮,然后恭恭敬敬的走到賈環跟前,深深一彎腰:“三爺!”神態極為恭敬。
賈環點了點頭,然后往榮國府里走去……故園依在,只是人事已非,賈環有些感慨。而過往的仆役見到賈環無不迎上來恭恭敬敬的行禮——他們和四大門客一樣都很清楚,如果不是賈環出手,他們的命運將會是被賣,飄零!
而后賈環回來了的消息,向風一樣席卷了整個榮國府……
賈環歸來第一個要見的當然是賈母,而當賈環一行人到了賈母的三間小廳時,賈母、王夫人、邢夫人。史湘云、周姨娘、鴛鴦、琥珀等早已聚集在那里,而在聽到賈環、賈政的腳步聲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往外看去,即使賈母也不例外。
隨著腳步聲,眾人當先看到了賈政,然后就看到了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年,頭戴束冠,英姿青蔥,只是眼中的鋒芒好像比以前內斂了一些。
看著賈環眾人默默不語,而賈環跨過門檻之后,感覺說什么讀不好說,于是干脆不出聲,只是向著賈母、王夫人等人環施了一禮。
“環哥兒起來吧!”
賈母含混的說了一聲,然后誰都不說話了,場面是壓抑的難堪,但是其實幾乎是所有人都希望賈母能夠說一聲,說一聲讓賈環回來,疾風知勁草,他們現在才知道賈環對于他們來講是多么重要。
賈母年老成精當然清楚這沉默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拉下老臉說道:“環哥兒,你不要怪我,他畢竟是你二哥。”
賈母這話是用封建倫常為自己的作法找借口。口氣雖然委婉,但里面卻很硬,當然也為下一步讓賈環回來做鋪墊,總體而言這句話十分的老辣。
這話里的意思賈環自然明白,而且他也明白所有的根源都是因為利益,但可以好不客氣的說,榮國府的這點家業他從沒想過。當然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知道榮國府的下場的緣故,因此對于賈母軟中帶硬的話,賈環淡淡的或了句:“老祖宗多慮了,我從沒在意過!我去看看二哥吧!”
可以這么說現在整個屋子里所有人都懂得賈母拿局‘他是你二哥’的含義,那就是賈寶玉是嫡長子,榮國府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他的,沒有你賈環多少份!
不過賈環這淡淡的回答卻令賈母、賈政、王夫人等都是羞愧難擋——原來他們所苦心守護的在賈環眼里居然不值一毛!
這句話在以前他們肯定不會相信,甚至會恥笑,但現在京師誰不知道賈環開著錢莊。焦廠,富的流脂流脂流膏!
同時賈母、賈政、王夫人聞言也更添一份傷心——他們準備給予財產的人居然要出家!那財產怎么辦!
……
賈環說完抬腿就走,不給賈母出言召喚的機會,而見此林黛玉、三春、李紈、賈蘭跟了上去,賈母、賈政、王夫人等留在了原地。
因為賈環的緣故,賈寶玉早已從怡紅院搬回了原來的住所,他的小院和賈母的三間小屋之間只有一道花墻。到了賈寶玉的院子,賈環就看到襲人、麝月像兩根柱子似得站在門口,門卻緊緊關著。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見此,賈環思忖著。
而這時林黛玉已經哭泣道:“不能放開他,一放開他,他就往外走。”而他說話之間。襲人、麝月以潸然淚下……
世間情之一物該如何解釋,看著林黛玉、襲人、麝月涕流滿面的樣子,賈環心里嘆了口氣,看著門上的黃銅鎖,賈環說道:“把門打開吧!”
襲人聞言一邊用繡著鴛鴦的手帕擦了擦臉,一邊‘嗯’了一聲……
門開了,首先映入賈環眼簾的是顯得很是空蕩蕩的屋子——都系都被抄家抄走了!而賈寶玉并不在中堂,邁步而入,往東間一看,卻見賈寶玉正盤膝坐在茜紗賬下,一聲紅錦的袍子,只是頭頂光光,雙目低垂,從面部上看很有些寶相莊嚴的味道,
但是從整體上看,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你們在外面等著。”賈環回頭對林黛玉以及三春說了句,以下將是和賈寶玉思想上的對鋒,不能讓其它人打擾。
說完賈環走到賈寶玉跟前,抱拳行禮道:“二哥。”
外面的聲音早已傳到了賈寶玉的耳朵里,因此現在賈寶玉對賈環的到來已經不感到奇怪,所以聽到賈環的聲音,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后微睜著眼淡淡的說道:“我已是出家之人!”
“是出家之人喊你二哥你還‘嗯’一聲!”
賈環心中暗笑賈寶玉道行不深,覺得有可能勸他回頭是岸,于是自往椅子上一坐,然后說道:“二哥,小弟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二哥,不知二哥愿不愿意賜教?”
“三弟遠比我聰明,何必……”
聽了賈環的話,賈寶玉脫口而出,但他隨即就感覺到自己的這句話里帶著太多的塵間煙火氣,于是將住口,垂手和什,念了句‘阿彌陀佛’,然后才繼續說道:“施主請說。”
“請問二哥,人生能夠長久否?”賈環直接問道。
而或許感覺到了自己的語言還在人間,賈寶玉這次倒是注意了,以佛家語言回道:“人生不過剎那,如露如電。”
“二哥,既然人生苦短,為何不秉燭夜游,芳華一生,何必要早早歸于寂滅?”
“芳華剎那,終歸塵土,何必強求!”
這兩句話體現了兩人人生觀的差別,賈環認為賈環認為人生既短,就應該有所追求,芳華一生;而賈寶玉認為他的芳華已過,一切都將歸于塵土,沒有必要再去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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