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恍惚之間賈環隱約感到這其實是賈母早已預謀已久的一個坑:先是用宗理感化他、捆住他;然后再用封建規范勒緊他,最后才遞出刀子……
這一切的目的自然還都是為了賈寶玉:所謂的不能丟下賈府,落實到個人上,實際上是不能丟下賈寶玉;所謂的‘斷不可有半點差池,毀你前程’表面上是關心他,實際上卻是把賈寶玉這個皮球踢到他腳下。
賈環甚至感覺這些話可能是打了腹稿的……不過從強硬到婉轉,從賈母的態度中賈環明顯得感覺到了他與賈府之間的勢之變化,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同樣的賈母的話也讓王夫人、趙姨娘、薛寶釵、林黛玉一愣,但隨即王夫人就露出了笑容——雖然她打心眼里不喜歡賈環,但在現實面前她不得不承認賈環的能力!而林黛玉也是如此,聽了賈母的話黛眉輕舒,配上一聲白孝裙,猶如雪梅暗放!
而薛姨媽和薛寶釵的發愣卻是因為沒想到薛寶釵的婚事又橫生枝節……但她們畢竟是外戚,對于賈母這合乎清理的而要求也不好什么,又見賈母送客,于是薛姨媽和薛寶釵向賈母行了個禮,轉身而出。臨行之際,薛寶釵見賈環還在發呆,急忙輕輕一拉……
而同時娘倆心里都決定此事要催促一下賈環,當然這正是賈母吧啊他們留下的目的!至于妙玉,賈母也知道妙玉和賈環的事情,但在她心里畢竟還是賈寶玉和林黛玉重要,因此雖然也看中妙玉的家世,擔此是賈母只好置之不理了!
“這老太太的偏心真是到死不變啊!”
出了賈母的小屋,看著前面的鸚鵡架,想著賈母的一生,先是偏愛小兒子,后來偏愛賈寶玉,郁郁之中,賈環不由得再次心生感慨。
而這時薛寶釵從薛姨媽身邊慢了下來,待賈環走到她身邊,悄悄問道:“怎么辦?”
賈環明白薛寶釵話里的意思,但對于怎么搬開賈寶玉這座大山,讓他重入紅塵,賈環現在也沒有什么頭緒,只是想到林黛玉現在回來了,而賈母也已是風燭殘年,要是死了,他管賈寶玉當不當和尚,因此賈環回道:“黛玉姐現在回來了,常在二哥身邊,二哥或許會回心轉意,咱們等等看吧!”
“那,那要是他不回心轉意呢?”薛寶釵蘭心慧質,聽著賈環的話里似乎有不作為的意思,繼續追問道。
一股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再次在賈環心里升起,但現在他也真沒什么好辦法,因此只能無可奈何的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再講吧,反正咱們的事老祖宗定了。”
說著賈環一下拉住了薛寶釵的手,想安慰她一下,而薛寶釵卻像如避蛇蝎一般避開了他,同時小聲說道:“做死了!”說話之際,星眸上揚,暗暗瞧了前面的薛姨媽一眼,隨即雪腮荔紅。
對于兩人的嘀嘀咕咕聲,薛姨媽充耳不聞。心情卻是喜悅中帶著輕微的煩憂……
賈璉的家宴分為內外兩處,里面就在內宅的小花園里,主要是王熙鳳、三春、李紈、賈蘭等自己家人,外宴則設在大觀園里,主要是原來的親朋好友,以及原來落勢的四王八公一系。一來賈環喜歡清凈;二來賈璉還請求他給新生兒娶名字,所以賈環就去了內宅的小花園。
當然賈環沒去外宴還有更深層的一層原因——這么多四王八公一系聚在一起,又是落勢、被天泰帝忌諱之人……這個階段賈環還不想自找麻煩,也沒有承受那些麻煩的能力所以就沒去前宅。
所謂的小花園實際是從大觀園里截取的一個小園子,緊靠著隔離大觀園的圍墻,賈環到時三春、妙玉、王熙鳳、李紈、平兒等以及眾多丫鬟早已在那里,鶯鶯燕燕、花團錦簇。
而見賈環到來,王熙鳳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從椅子上站起,來到賈環身邊,彎身行了個禮,小聲道:“叔叔來了,還要些叔叔搭救。”
她已經聽平兒說賈環剛才過門而不入……
賈環知道她說的是前一陣子他和賈璉一起去戴權那里,請戴權幫忙讓她少受皮肉之苦的事,但這種事在封建倫理上來說,他卻是應該做的,因此擺了擺手說道:“自家人別客氣。”
說話之間,賈環瞧了瞧王熙鳳的臉色,卻見她臉色雖然憔悴,但卻沒有淤青與脂粉的掩飾,“璉二哥下手挺有分寸的!”見此,賈環心里一陣失望。
“叔叔上邊坐。”
隨即王熙鳳向前排第二桌的中間位置伸了伸手,同時心中古古怪怪,怎么說呢,在那種情況下,賈環肯幫她,說明賈環大事上很講句,但過門不入,這,這在小事上也太不講究了吧……
而賈環剛剛坐下,惜春就湊了過來,神神秘秘的說道:“三哥,你知道嗎,剛才賈璉二哥打二嫂子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怎么回事?”賈環佯裝不知。
“是為孩子的事,二嫂一直無男,二哥想把孩子當作嫡子來養,想讓二嫂來養那孩子,怕二娘不愿,想讓二嫂侍候二娘一陣子,二嫂卻不愿意。璉二哥怒了。三哥,你說二哥做的對嗎?”
“對!”賈環鄭重的點了點頭。
薛寶釵聞言,白了賈環一眼,然后又暗暗白了惜春一眼。而就在這時鞭炮聲‘噼噼啪啪’的響了起來,隨即賈璉和尤二姐、尤三姐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賈璉親自抱著小孩,臉上笑的合不攏嘴。
賈環還是第一次見到尤二姐和尤三姐……以前看《紅樓夢》時賈環也曾將臆想過尤二姐、尤三姐的容貌,,但現在可能身邊盡是絕色的緣故,賈環并沒什么驚艷的感覺,只是覺得兩人比較有特色而已,怎么說呢,尤二姐神韻有些像林黛玉,只是比林黛玉豐潤了些;而尤三姐卻像王熙鳳,只是柳眉含煞,好像比王熙鳳潑辣了些。
但賈環看到她們還是心有慰藉——這紅樓世界還是改變了些!
而賈璉見賈環坐在那里,這直接抱著孩子奔向了賈環,到了賈環身邊,便把孩子向賈環跟前一送,哈哈笑道:“環弟,你看著孩子像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