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輒之言，響徹城頭，拳拳之心，武安百姓不由得紅了眼，這便是他們趙國的將軍，為了守護趙人，不懼暴秦。
縱然大兵壓緊，也不愿犧牲他們。
悲傷的氣氛籠罩在武安城頭，這一刻，武安趙人心中生出了慷慨赴死，為國死戰之心。
“將軍，我等為趙人，一旦武安城破，趙國破滅，天地之大，我等又有何容身之地！”紅衣士子臉色漲紅，大喝，道：“請將軍恩準我等參戰，縱死無悔——！”
“請將軍準許我等參戰，為了趙人，為了趙國，縱死無悔——！”這一刻，無數百姓的聲音響起，直沖斗牛。
這一刻，扈輒感動了，他也清楚，他拒絕不了這些人，這些趙人心頭還有一口心氣，他們不愿意做亡國奴。
“好，就讓我等誓死守衛武安，誅殺暴秦——！”
“誓死守衛武安，誅殺暴秦——！”無數人的歡呼在這一刻響起，聲勢浩大，足以震驚天地。
這一刻，整座武安城為之暴動，經過扈輒的出面，徹底激起了趙人內心深處的血勇。
望著浩蕩人群，扈輒覺得這一戰穩了，他雖然不想讓趙人犧牲，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只能順其自然。
他就不信，嬴高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在中原大地之上，就大開殺戒。
曾經白起也殺了。
但殺軍人與殺普通人，可是兩種概念。
人總是如此的虛偽，一旦有了擋箭牌，讓自己的心里好受，就會肆無忌憚。
這一刻的扈輒就是如此。
武安城中趙人的請戰，壓下了他心頭的愧疚與良知。
武安城外。
蒙恬臉上難看，他意識到了不好，如此聲勢浩大的宣誓，很顯然，以趙人之血腥，十有八九會是舉城血戰。
他不懼怕舉城血戰，但是舉城血戰，往往很是棘手，基本上就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他沒有想到，扈輒居然如此瘋狂，也沒有想到趙人如此有血性。
“儲君！”
蒙恬望著天空，半響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決絕：“若是真到了那一刻，就讓蒙恬來背負這個惡名！”
蒙恬心里清楚，嬴高是大秦儲君，需要一個很好地名聲，嬴高之前雖然也是殺伐果斷，坑殺屠城都做過。
但是，這些事兒都很好解釋，也很容易就讓中原百姓以及士族接受，畢竟嬴高之前殺的都是蠻夷，而非中原族人。
一旦嬴高在中原大殺四方，這會讓嬴高的名聲掃地，不利于未來接管大秦。
作為臣子，自當為主君分憂。
“唉，上將軍，這個命令儲君自己會下！”王賁長嘆一聲，看著蒙恬，道：“他就不是一個讓臣下為自己背負惡名的人，而且他也不信這一點。”
“那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王賁眼中掠過一抹擔憂，望著武安城，道：“若是家父，亦或者上將軍你，亦或者我，遇到舉城血戰，也許會心有顧慮。”
“但儲君不會。”
“一旦他做出了決定，任何人，任何事兒都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若是武安城中的趙人敢舉城血戰，儲君就敢下令殺人。”
王賁對嬴高很熟悉，也十分的了解嬴高的性格，一旦嬴高做出決定，除非是秦王政親自下詔，否則沒有人能夠勸阻。
這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主，一個舉城血戰，根本嚇不住嬴高。
與此同時，嬴高站在幕府之外，臉色平靜如水，范增與張良面面相覷，他們之前剛剛分析過，現在就成真了。
這一刻，兩人都下意識的看向了嬴高，他們都是一等一的智者，自然是清楚，扈輒等人不知死活，武安城舉城血戰，而嬴高為了滅趙的順利，到時候武安將會淪為一座死城。
“嬴將，看來武安城中生變，這只怕是不利于我們攻城！”此時，范增憂心忡忡。
他是嬴高的心腹，自然是希望嬴高能夠保持完美的名聲，從秦王政手中接過王權，不想在這中間，平添太多的變故。
“自古燕趙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這一刻，嬴高嘴角帶著一抹笑，指著武安城：“你們聽，多美好的聲音，這是不屈的吶喊。”
“擁有如此血性的國人百姓，這是趙國王族的幸運，只可惜，趙國王族不珍惜。”
這一刻，范增與張良到了嘴邊的話，再一次咽了回去，從嬴高這一刻的表現來看，他們就算是說的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嬴高的決定了。
嬴高回頭，朝著張良斷然下令，道：“張良，通知上將軍，約定不變，明日正午強攻武安！”
“諾。”
點頭答應一聲，張良朝著斥候營而去，范增看著月光下的青年，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沒有勸嬴高放棄，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國爭鋒，關系到大秦統一天下，別說是一座城，就算是數座又如何。
在大業面前，人命往往是低賤的，自古以來，王霸之業，都是人頭堆砌而成的。
“先生，回去休息吧。”
嬴高轉頭看了范增一眼，然后回到了幕府之中，他心里清楚，想要一舉擊潰武安，他與蒙恬就必須要配合好。
如今武安城中發生了變數，舉國血戰，無疑會讓戰爭發生變數。
他必須要保證戰爭萬無一失，武安城破，將會讓李牧的戰略縱深，進一步收縮。
翌日。
大日初升，嬴高便起身走出了幕府，這個時候，大軍之中炊煙裊裊，正在準備伙食。
大軍戒備，提防趙軍突襲。
“嬴將，火頭軍正在埋鍋造飯，正好等到約定時間進攻！”這個時候，楊端和走過來，道。
“廣撒斥候，時刻注意武安城趙軍的動向。”嬴高收回目光，朝著楊端和吩咐，道。
“諾。”
這個時候的秦軍將士，心中對于戰爭的渴望已經達到了極致，被嬴高刻意壓制，如今已經到了不得不發泄的時候。
對于這一點，嬴高了然于心，在這之前，就有將領一次次請戰，都被嬴高一一拒絕了。
他之前一切的部署，就是為了今日，他要借助大軍士氣，一舉攻破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