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潔,冷冽的星光灑落長街。
鯊齒劍顫鳴,散發出妖冶而霸道的氣息,劍光映得夜空煞白,迅疾凌厲的劍氣直如星月般揮灑下來,有著攝人心魄的可怕魔力。
鯊齒劍平推出去,劍氣掀起一條無形的氣浪,直震的長街兩旁的店鋪酒肆嗡嗡顫抖,瓦片掉落,嘩啦啦摔裂的聲音如同炸開的一串鞭炮。
屋舍之中的人從睡夢中被驚醒,傳出罵罵咧咧的聲音,緊接著戛然而止,那霸道駭人的劍氣已透過屋舍的縫隙,壓的他們心膽俱寒,話也說不出來。
這位鬼谷傳人,剛一出手,就已久已顯示出了驚人的劍法造詣。
屋內的人尚且心驚膽寒,正面應對鯊齒劍的夏云墨自是壓迫更甚。可他從容自若,面上猶自帶著微笑。
似是衛莊這霸道駭人的劍勢,與他而言,只不過是春風拂面,不值一哂。
鯊齒劍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劍尖距離夏云墨不足三尺之地時。
他這才探出兩根泛著金屬色澤的手指,輕輕點了出去。
手指與鯊齒劍在虛空中交擊,電光火石之間,勁氣紛飛,塵埃四下彌散開來。
“好劍法。”
夏云墨神容不變,出口稱贊道。這樣的劍法,的確算得上不錯。
實際上,卻是心中一嘆:現在的衛莊武功不俗,年輕一輩中算得上是頂尖人物。但無論是內力,還是劍法,乃至于經驗、心性都還有許多不足之處。根本無法與“秦時明月”時代的衛莊相提并論,差的還太遠了。
衛莊目光越來越冷,也越來越鋒利。冷的如高山之巔上的皚皚冰雪,鋒利的就像是一口出鞘神劍。
而他掌中的鯊齒劍,那一股妖冶、霸道氣息越發濃烈起來。
一道龍吟聲響起,劍氣撕碎空氣,劍光舞動之間,化作一團飛旋耀目的寒光,劍勢籠罩夏云墨周身上下,凌空穿刺。
夏云墨金屬色澤的手指,再次點出。
叮!叮!叮!叮!叮!
一連竄如同暴風驟雨的碰撞聲傳出,夏云墨催動“天兵手”,以目不暇接的速度,接下衛莊鯊齒劍的攻擊。
衛莊的劍狂如風、猛如浪、氣勢震天、殺氣騰騰、快如閃電、變化多端、招招致命。
劍走輕靈,這是大部分江湖人士的常識。
可在衛莊的鯊齒劍下,卻是充滿了霸道和妖冶的意味,縱橫開闔劍,均有開山裂石之威。可偏偏,速度卻快若閃電,叫人難以預防。一不小心,便可能長劍貫體。
兩人以快打快,眨眼之間,已交手四五十招。
雖然雙方攻勢看似勢均力敵,但四下屋舍中一些眼光精明的高手,卻都清楚,那手持長劍的黑袍人已落入下風。
因為從頭到尾,夏云墨只用了兩根手指。
這兩根手指宛如兩座橫貫天空、充塞整個視野的高山大岳,無論衛莊的劍法如何施展,也無法斬斷山岳。
更何況,夏云墨自始至終都是寸步未動,穩穩屹立在原地。
而衛莊卻展開了驚人的身法,飄似飛絮,掠如清光般繞著他游走不定。
既然斬不斷兩座大山,便尋找兩座大山間的破綻,一擊致命。
只可惜,這不過時作無用功罷了。
反而在夏云墨偶爾的反擊之下,被迫隱形換位,四下游走。
衛莊的體力、內力都在快速的消耗著,但他不能退。
因為雙方氣機已然糾纏在了一起,一旦稍有半點退步,氣機牽引,立時就會露出破綻,必然會招致對方的雷霆萬鈞的暴擊。所以,他只能全力以赴,不斷的位移。
衛莊是何等驕傲的人物,此時被夏云墨用兩根手指壓著打,還根本無法脫身,心中的屈辱感可想而知。
他當機立斷,爆喝一聲,震顫夜空。與此同時,全力催動渾身真氣,衣袍鼓蕩,獵獵作響。與此同時,鯊齒劍的劍氣直如天河倒泄,洋洋灑灑,鋪滿整個長街。
這新鄭城是韓國國都,商旅往來頻繁,人口眾多,但被衛莊犀利無比的劍氣一催,堅硬的地面竟傳來連綿不絕的“咔咔咔”碎響聲,寸寸龜裂。
這一劍劍勢方起,其威勢之盛,已足以令天下九成九的武者駭然失色。
夏云墨此時若出手,可以輕易的截斷劍勢。但他并沒有,他想要看一看這一招到底有何威力。
衛莊似明白了夏云墨的想法,冷哼一聲,劍勢巔峰還未達到最盛,劍光倏忽飛起,驟然如冷電精芒,刺了過去。
這一劍刺出,未等氣勢攀登到巔峰。這絕非是衛莊驚慌失措,反倒是高明之處。
對方只是從容等待,而他則是氣勢盈滿,發出迅雷一劍,強則強矣,卻無異是對自身的不自信。
衛莊乃是縱橫傳人,劍法精絕,一路勇猛激進,此前雖有寥寥幾次失敗,但敗盡六國無數高手,依舊鑄就出了無敵的氣勢和信心。
可此前在夏云墨面前,就連出手的勇氣也沒有。
他此次便是來洗刷恥辱,恢復信心的。
信心一旦再次受挫,認為自己不及對方。縱然劍法精妙絕倫,縱然以后會有長足的進步,那么對方也會成為他前行路上的障礙,以后只要瞧見對方,那么氣勢首先就弱了三分。
他這樣的驕傲的人物,是絕不允許的。
更何況,衛莊對于手中的這一殺劍,也頗有信心。
這一劍名為:橫貫八方!
隨著這一劍推出,立時就生出八種不同的變化,每一種變化都快若閃電,稍縱即逝。
衛莊長劍微微一抖,那八種變化歸為一體,漫天劍光陡然收攝,化作一點微弱寒芒。與此同時,一道黑色龍影騰空而起,鱗角俱全、張牙舞爪、威風凜凜。
驚天的龍吟聲中,劍勢與黑龍虛影融為一體,鯊齒劍已斬擊到了夏云墨不足三尺之處。
在四下屋舍的一些武林高手的觀感中,但黑龍降世,劍光無匹,縱橫開合,有所向披靡之勢。
衛莊一向冷冽的面容上,嘴角上揚,出現了一縷笑容。
這一劍“橫貫八方”他原本本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可在與夏云墨不斷交手時,福如心至,心神上似掃除了許多塵埃,竟將這一劍“神”給施展出來了。
原本有一成把握勝過對方,現在卻有四成了。
夏云墨終于不再用“天兵手”了,他雙拳倏然一握,腦海中四十九幅戰神圖錄不斷浮現,無窮無盡的力量自體內催發出來,驚人的氣血滾滾流瀉,如如江河汪洋,如火山爆發般噴涌出來。
霎時間,方圓二十丈的范圍內,氣溫飛速提升,空氣氤氳金扭曲,似在頃刻之間,將這周身十多丈的空間,變成了盛夏正午的沙漠。
一拳揮出!
轟隆隆!
在夏云墨的背后,浮現出一尊戰神虛影,頂天立地,與他同時揮動戰神之拳。
夏云墨的是何等強悍,太陽真氣又和戰神圖錄契合無比,縱然是他原未使出全力,這挑山擔海般的力量,又豈是衛莊所能抗衡的。
砰!!
鯊齒劍首先被首先被擊中,一下就被擊飛出去。緊接著這一拳直接印在了衛莊的胸口。
衛莊只覺得是被一座巨大山岳轟擊而中,口噴鮮血,身子飛出,將背后的一刀石墻撞垮,氣息萎靡,若非胸口還有微微的起伏,只怕還讓人以為他已經丟掉了性命。
而就在此時,一條鞭子纏著衛莊腰身,將他從碎石中拉了出來。
仔細看去,并非鞭子,而是夏云墨先前就瞧見過的“鏈蛇軟劍”
夏云墨順著赤練軟劍抬眼望去,正好看見紫女提著衛莊,施展輕功向紫蘭軒飛去。
似能感到夏云墨若有實質的目光,紫女轉過頭來,做了個飛吻的動作,又發出一串銀鈴似的嬌笑聲:“夏國師,太暴力的話,可是沒有女孩子會喜歡哦。”
夏云墨聳了聳肩,又看了看四周狼藉的街道,不由得扶額道:“虧大發了,非但沒有賺頭的陪人打一架,還要負責善后的事情。”
“鬼兵借道”一案,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韓非得了韓王安的允許,已將安平君、龍泉君兩位王爺抓了起來。雖無法對兩位王爺動用刑罰,但韓非自有法子讓兩個王爺開口。
他將兩位王爺分別放置在兩個監獄中,并且告訴兩位王爺,誰要是第一個招供,他就向韓王安請求赦免,無罪釋放。至于另一人,就是重罪處罰,甚至可能為此丟掉性命。
這是個很簡單的“囚徒困境”,但實際卻很有效。
韓非相信,就憑借他那兩個沉迷酒色,庸碌膽小的王叔,只怕不到半天時間,就會把他們所知道的事情,一股腦的傾倒下去。
就在韓非與張良交談時,一個衛士匆匆來報:“啟稟九公子,龍泉君、安平君求見公子,表示愿意招供。”
韓非哈哈笑道:“果然不出所料。”
張良拱手道:“公子大才,良不及也。”
說完,兩人就朝著監獄趕去。
到了監獄,穿過了長長的廊道,來到了一座監牢前,獄卒將鐵門打開。
卻見龍泉君背對著他們,跪坐在監獄之中,一動不動,對于韓非等人的到來,沒有半點反應。
韓非眉頭一皺,心中忽的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走上前去,將龍泉君的身子扳了下,卻見龍泉君面容扭曲,七竅流血,早已斃命多時。
獄卒渾身顫抖,一下就跌坐在地上,戰戰兢兢道:“這……這和之前五位主審官的死法一模一樣,是鬼魂來索命了。”
韓非長長的嘆了一聲氣,他自然明白,這并非是鬼魂索命,而是這張夜幕背后的那一只大手又行動了。
呵,也未免太囂張一些,連當今王爺都敢下死手,莫非真以為自己在韓國已是一手遮天不成?
一想到此處,韓非的心頭不由得生出一股怒火。
“走吧,去看看我的另一位王叔。”
韓非轉身走出牢房,面容平靜,心頭卻很清楚,另一位王叔只怕也被滅口了。
另一間牢房剛剛打開,一道肥胖的身影就朝九公子撲了過來,一邊哭,一邊喊道:“老九啊,你怎么才來,嚇死王叔了。快把王叔放出去,王叔什么都愿意招。”眼淚、鼻涕齊齊流下,全都蹭在了韓非的衣服上了。
這肥胖的身影,不是安平君,還能是何人?
韓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三王叔,你沒有死?”卻不肯相信,姬無夜做事會出現如此大的漏洞。
安平君一張肥胖的臉上滿是淚水,一邊哭,一邊說道:“王叔差點就被人殺死了,該死的姬無夜,竟讓派人來刺殺本君,本君一定要在王兄面前狠狠告他一狀。”
他肥胖的身子讓開,卻見牢房中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個死人,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死人。
韓非和張良了上去,仔細檢查了一番,卻只瞧見這死人眼睛瞪大,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口。
韓非道:“三王叔,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老人家還是個絕頂武林高手不成?”卻又忍不住哈哈一笑,若三王叔這樣的人是絕頂高手,那自己豈不就是天上仙人轉世了。
三王叔手里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緊緊的握著,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感激與敬佩之意:“是它救了我,是國師救了我。”
國師?
韓非忙的問道:“三王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這還得從十來天前,國師大人尚在我府邸內說起……”安平君受到了重嚇,也不敢隱瞞,當即就是入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原來,在十來日前,尚且不是國師的夏云墨客居在安平君府內,他當日見到安平君,忽的眉頭一皺,掐指一算,然后鄭重的對安平君說道:“君上,這個月內,你會有一次血光之災,危及性命。”
安平君被嚇得夠嗆,趕緊請求破厄之法。
夏云墨猶豫再三,禁不起安平君的請求,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遞給安平君,對他說道:“君上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本不愿干預生死輪回,今次破例一回。至此以后,玉佩不要離身,它會救你一命。”
而在先前,牢房中忽然出現一個殺手,在要取走安平君性命的時候,玉佩重忽的射出一道白光,擊中殺手的額頭,那殺手立時就仰天倒地,沒了氣息。
安平君雖然蠢了一些,但也很快就明白,是姬無夜來殺人滅口。
“原來如此。”韓非點了點頭,又看向瑟瑟發抖的安平君,不由得輕嘆一聲:“夏國師,你這份禮物來的可真是及時啊。”
有了這一個籌碼,縱然扳不倒姬無夜,也能讓他重重的吐一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