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大劫,觀天城中,無數趙家弟子出城避難。
鎮守各地的趙家高手,則是紛紛趕回觀天城中,共抗大敵。
這件事影響太大了,即使是以趙家的勢力,也無法完全掩蓋下去。
趙家勢力龐大,有四位大宗師坐鎮,更有“天機子”推演卜算,算無遺策。
也是因此,趙家越發龐大起來,而弟子則是囂張跋扈,更是曾做出過不少滅門屠宗之事,暗地里也不知讓多少勢力為之忌憚怨恨。
而如今趙家即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大劫,旬月之間,沸沸揚揚的傳言就已擴散至整個山洲各地,武林之中自是嘩然轟動,難以自信。
一時間,無數人競相猜測趙家大劫的來由,究竟是何等勢力?
當然,大部分的人都保持幸災樂禍的心情,等待趙家遭劫。
此外,還有一些頂尖高手,紛紛趕赴觀天城附近,一睹即將爆發的大戰。
連城訣世界。
“越女采蓮秋水畔,窄袖輕羅,暗露雙金釧。
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絲爭亂。
鸂鶒溪頭風浪晚,霧重煙輕,不見來時伴。
隱隱歌聲歸棹遠,離愁引看江南岸。”
柔軟甜美的歌聲飄蕩在煙水蒙蒙的湖面上,曲兒是北宋大家歐陽修所著的“蝶戀花”詞,寫的正是越女采蓮的情景。
歌聲來自一艘小小的船上,唱歌的是人是一個芳華正好的綠裙少女,容貌俏麗,更是精靈可愛,一雙大眼睛更像是會說話一般,極其動人。
少女坐在船邊,一雙又白又嫩的小腳丫子侵入水中,蕩來蕩去,偶爾俯首探身,采摘蓮蓬。
江南是塊好地方,養出來的女子也是水靈靈的,少女高高挽起的衣袖下,一對白皙如玉藕的小臂水嫩嫩的,可謂是吹彈可破。
巧笑嫣兮,天真爛漫。只是任由誰也想不到,這個少女就是前段時日,北方江湖中風頭正盛的“水仙子”水笙。
其武功高強,容貌絕美,更兼得是嫉惡如仇,這一路上死在她手中的奸惡之輩,可謂是數不勝數,令黑道高手聞風喪膽。
船上還躺著個白衣男子,容貌俊美,風華絕代,不類凡俗眾人。他雙手枕在身后,曬著暖暖的陽光,聽著少女的歌兒,似乎已經睡著了。
莫約一刻鐘后,夏云墨打了個哈欠,坐起身子,眼神還有些朦朧。
“水仙子”水笙臻首偏轉,笑靨如花,一雙白皙的小手捧到夏云墨面前,大眼睛眨啊眨,聲音清脆甜美:“喂,要吃嗎?”
在她的手里,是一把蓮子。
“當然要吃。”夏云墨笑了笑,伸手撿了幾顆蓮子,丟進嘴里,又甜又脆,卻又夾雜著幾分苦澀的滋味。
水笙光著腳丫踢著水花,歪著腦袋道:“這次出來好幾個月了,不知道爹爹怎么樣了?”
夏云墨笑道:“離家這么久,就寄了幾封書信回去,他可能要狠狠的揍你一頓。”
“這次玩的很高興,以前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
水笙笑靨如花,她這些天在江湖中闖蕩,有夏云墨的保駕護航,可威風得很呢,過了一把女俠的癮,接著又將頭偏向夏云墨,認真道:“爹爹如果要揍我,那一定會把你先揍一頓。”
“揍我干什么?”夏云墨疑惑道。
水笙的臉蛋上泛起紅暈,聲音也變得有些中氣不足了:“你偷了他女兒的身心,你說他揍不揍你。”
夏云墨啞然失笑道:“好像也是。”
水笙很認真的說道:“我爹要真是氣急了揍你,你可不能還手。”
“哪有打老丈人的道理。”夏云墨笑道:“頂多打我的時候跑快一點,讓他打不著。”
“嘻嘻,那就好。”
小船在水中緩緩前行,水笙想了想,又道:“你是不是又要離開了?”
夏云墨道:“你怎么知道?”
水笙很肯定的道:“女人的知覺。”
喂,你當你是展紅綾呀。
夏云墨挑了挑眉,笑道:“我的確是有一件要緊的事要去做。”
“危不危險?”
“好像蠻危險的。”
“那多久離開。”
“應該就在這幾天了。”
“哦,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和你一起去玩了。”
水笙笑嘻嘻道:“不過接下來這幾天里,你可不能招惹其他女人,要一心一意陪我玩,還要幫我過爹爹那一關,不能讓他罰我。”
“知道了。”夏云墨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發。
水笙腦袋蹭了蹭夏云墨寬大的手掌,臉上露出小貓咪一樣的表情,可愛極了。
兩人就坐在船上,吃著蓮子,偶爾說上兩句,氣氛很是融洽。小半個時辰后,船終于靠岸了。
“給我穿鞋。”水笙咯咯嬌笑,揚起白皙的小腳丫,還踢了些水花在夏云墨身上。
夏云墨笑了笑,捧起水笙雪白的小腳丫,足甚纖削,隱約可見淡青色血管。十顆玉趾,晶瑩如珠,不時的扭動一笑,甚是可愛。
他撓了撓少女的腳心,水笙不禁扭動雙足,又是發出一番銀鈴小聲。
“不要鬧啦,好癢的。”
“嗯,好。”他繼續撓了撓。
而后,又是一番嬌笑聲,灑滿整個小船,讓人心都是癢癢的。
觀天城,一間寬敞的廳堂內,氣氛凝滯,只剩下呼吸聲和心跳聲。
坐在客廳中的,皆是趙家頂尖高手。
其中包括四位大宗師,趙家家主趙無極,大長老趙羽仙,二長老趙狂行,三長老趙萬流。除此外,還有十位宗師高手。
原本趙家宗師高手還有不少,不過在趕往觀天城的途中,被月尊分身順手給殺了。
“就在最近這幾日里,趙家的大劫,就要降臨了。”趙家家主趙無極面容凝重,首先打破了寂靜:“諸位……請做好準備吧。”
“這……到底是什么劫難?我們要面對怎樣的敵人?還請家主和長老明言”一位長老忍不住問道。
他們接到命令,趕回趙家,共抗大劫。
但具體是什么樣的劫難,卻沒有人能夠說明白。
而越是模糊不明的東西,也就越是讓人恐懼。
趙無極將目光望向大長老趙羽仙。
趙羽仙卻望向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一片夜色。
此刻繁星盈滿宇內,縷縷星光揮灑而下,讓人忍不住感嘆天地宇宙之浩瀚,人類之渺小,正是“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
武道的盡頭,可得長生否?
終于,趙無極以一種奇異悠遠的語調說道:“因果循環,屢試不爽。天機難測,天道難問。我之能隱隱算出大劫將至,并不能測出太多。”
實際上,趙羽仙算出了這場大劫的來由和數年前覆滅御法宗有關。只是一旦說出來,就不免將矛頭指向家主趙無極,到時候相互指責,推諉,反而會降低趙家的凝聚力。
又一個長老說道:“我等該如何應對!?”
二長老趙狂行嘴角掀起一絲笑容,揮了揮手道:“很簡單,劫難到來之時,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路。”
“二長老!”趙無極皺了皺眉,打斷了二長老的話。
趙狂行聳了聳肩,咧嘴一笑,并未多言。
三長老只是捻這一支桃花,似神游天外。
家主趙無極目光在廳中緩緩巡視了一圈,眼神深邃,平靜道:“大劫又有何妨,我可以告訴諸位,一個只要歷代家主才能知道的秘密。”
“什么?”眾人紛紛將目光望了過來。
“秘密就是……趙家有一著殺手锏,一著足以威脅天人的殺手锏。”
“當真?!”
“怎么可能?”
眾人既驚又喜,原本的不安、浮躁都被這“殺手锏”給鎮壓下去不少。
趙無極凝聲道:“各位,你們要明白。這一著殺手锏,事關趙家興衰存亡,不到關鍵時刻,絕不會動用。所以,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諸位了”
“是!”
議事之后,眾人紛紛離開,唯有大長老依舊留在屋子里,他眸子中亮起意味莫名的光芒。
“這一戰,或許是山洲牽連最廣,影響最大的一戰,不但會震動當代,更會流傳后世,甚至影響山洲武林的走向……”
三日之后。
大長老趙羽仙正坐在一處高臺之上,雙眸閉合,身子散發出一股玄妙的韻味。而在他的身側的四周,則是數十張竹簡,泛著歲月的氣息,依照著某種奇特的軌跡,在不停的旋轉著。
除此外,另外三位大宗師也在此地。緊張的看著趙羽仙,等待他驗算的結果。
咔!咔!咔!
忽然間,竹簡不斷的出現龜裂的紋路,幾個呼吸后,所有竹簡便全部崩壞,化作細小的碎塊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結果如何?”
大長老目光望向窗外,澀聲道:“不用占卜演算了,他……很快就要來了。”
二長老心有所感,豁然站起身子,仿佛一座山岳拔地而起,他望向天外,雙眸射出酷烈的戰意和殺機,聲若雷霆,哈哈大笑道:“來吧,今日我要殺個痛快。”
三長老手中捻這一枝桃花,眸中流露出無限的深情與眷戀,神情微微黯淡,喃喃道:“今日一戰,生死不知,或許我也該去見一見你了……”
家主趙武正要飛身出去,帶領趙家弟子,共抗外敵。而大長老卻攔下了他,道:“除了宗師高手,和我們四人之外,讓其他弟子迅速離開觀天城。”
“為什么?!”
“因為我們的對手只有一個人,一個接近天人的高手。”
大長老抬頭望天,此時的天幕已然陰沉下來,好似即將有一場暴雨來臨,讓人心神壓抑:“其他的小輩,留在此地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
到了降臨這關鍵時刻,大長老的卜算終于撥云見日,越發清晰起來。
以往,他們都以為是某個大勢力中的高手傾巢而出。
可現在,大長老才明白,他們的對手只有一個人。
那是大宗師里的佼佼者,是接近天人境界的絕代高手。
面對這樣的絕代高手,宗師境高手勉強還能抵抗片刻時間,在關鍵時刻為他們爭取時機。至于其他的那些先天高手,在現在這種級別的較量之中,純粹就是送死罷了。
轟隆!!
就在此時,云層間憑空炸開一道雷霆閃電,天地為之一白。與此同時,一股可怕的氣息彌漫了出來。
觀天城中,所有生靈在這一刻都似感到了大恐懼,那些動物尤為靈敏。
停息在樹上的飛鳥簌簌驚飛,并發出一陣陣悲鳴,如杜鵑啼血。
林間百獸奔走逃竄,咆哮嘶吼,亂作一團。
流中無數魚蝦像瘋了一般的游動著,不時的跳出水面,似乎是想要躍上河岸逃走一般。
大長老面色微微一黯,長長一嘆:“他來了,已經……來不及了。”
天空之中,烏云匯聚,厚厚的云層,直接壓壓了下來,給人天塌下來一般的感覺。
“天塌了!?”
觀天城內,所有的人抬起頭,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心悸的感覺,直到此時此刻方才明白,何為天地變色,何為風云激蕩,何為黑云壓城城欲摧。
“人心天象,一念經天。天象之變盡在人心的一念之間,這人果然已到了那至高無上的境界。”大長老喃喃自語。
而后,但見那越來越低的烏云變化扭曲,最終化作一張烏云匯聚的巨大人臉,這一張人臉帶著無盡的肅殺與威嚴。天地之間,俱是凌厲的殺意。人臉吞吐之間,便掀起一道道強勁的氣旋在空中匯聚,如同颶風。
這些天一直在查找關于御法宗資料的大長老眉頭微皺,暗道:“果然如此。”
這一掌人臉與御法宗宗主夏千逢有幾分相似之處。就算不是夏千逢,也與他有很大的關系。
“吾,夏云墨,御法宗少宗主。”
那一張巨大的人臉開口說話,聲若雷霆,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莫說是觀天城了,只怕方圓百里之地,所有的生靈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今日,吾為滅趙家而來。閑雜人等,若要插手,后果自負。”
“今日,天劍山傾塌,滄河水干涸。”
“今日,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今日,趙家覆滅。”
宛如古神諭令,一言出,天地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