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洲,一片浪濤翻涌的湖泊邊緣,屹立著一座雄城。
墻高十丈,墻內建筑高低錯落,連綿起伏的宮闕,構成了一座巍峨壯麗的畫面。
城腳下大浪滔滔,仿佛一塊巨大無匹的礁石,在承受墨湖千百年的沖擊洗刷。
此城為“濁浪城”,盤踞著的勢力也喚作濁浪城,濁浪城勢力龐大,其太上長老更是一位大宗師高手,已成為大宗師高手多年,實力強悍,修為深厚,更深諳卜算推演一道。
濁浪城中央區域,有一尊尊宛如金剛力士般的護衛,執銳披堅,守衛在此處。他們目光如電,任何蚊蠅都難逃他們的雙眸。實力亦是不俗,無一是在先天之下。
在中央區域的一間密室之中,有一位老者盤膝而坐,雙眉雪白,眼眸緊閉,在他面前有一柄劍漂浮在半空之中。
這一柄劍為血紅色,隱隱間散發出恐怖的氣息,“嗡嗡”顫動間,竟隱隱能夠聽到海水翻涌的聲音。
老者眉心散發出一股股神秘的精神力量,涌入這一柄劍中,試圖將其煉化。
轟!!
莫約半柱香的時間后,自這一柄劍中竟泛起一股紅色的波紋,不但磨滅老者的精神力量,還如浪潮般向四周洶涌擴散開來,讓整個密室都在顫抖著。
老者身軀一震,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該死!老夫堂堂大宗師,花了半年時間,竟還無法將這柄劍煉化。”老者眉頭一皺,心情低沉。
此人正是濁浪城的太上老祖。
半年前,有絕代大宗師夏云墨現世,只身一人,征戰趙家,導致天劍山倒塌,趙家四位大宗師隕落,趙家最終也衰敗下來。
而這位太上老祖,當初也在圍觀這一場大戰。
大戰后,太上老祖在坍塌的天劍山中奪得了一片鎮天神劍碎片,還有眾多天材地寶,神兵利器。
而眼前這一柄血河劍,就是這位太上老祖的戰利品之一。
血河劍可謂是一切的禍端。
趙家為了得到它,覆滅了御法宗,這才引起后來一系列的事情。
這是御法宗的秘傳神兵,若夏云墨未死,定會向他討要,到時候可能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太上老祖也知此事,但他并不在意。
一來這位太上老祖擅于卜算天機,夏云墨當初被分尸,縱然此后又似乎借助某種秘法遁走,但依舊重傷,幾乎瀕死。
太上老祖曾連連卜算了十二卦,均是十死無生。一個死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二來,當初太上長老奪得血河劍時,十分隱秘,除了他本人外,從無外人知曉。
就算夏云墨死而復生,也不會知曉血河劍在他手中。
但讓太上老祖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無法煉化這一柄血河劍。
無法煉化,就代表就算神劍在手,最多也不過是一柄吹毛斷發,分金斷玉的利劍罷了,無法施展出其中種種神異力量。
“那御法宗到底怎么回事,不過是一個擁有宗師境的門派罷了,怎么會有這樣一柄連大宗師都無法煉化的神劍。”
太上長老皺著眉頭,臉色陰晴不定。
不過他很快長吐一口氣,眉頭舒展,拿起血河劍,屈指一彈,頓時劍身輕顫,龍吟不絕。
“越是如此,便證明此劍越是強大。待來日老夫將其煉化,或許還能借此攀登天人妙境。”
他將血河劍放入劍匣之中,正要起身,突的心潮澎湃,一股猛烈的心神征兆傳來。
太上長老眉頭微皺,周身上下涌起玄妙的氣息,掐指一算,臉色立變。
“怎么可能?不是十死無生了!?”
太上長老剛卜算了一次夏云墨,以前每一次卜算,皆是十死無生,可這一次卻是朦朧不清,非生非死,不可預測。
他又連連卜算了三四次,卻皆是如此。
“怎么回事?”
能夠讓他卦象出現如此情況,要么此人身上藏有大秘密,乃至于是影響天下大勢的存在。
要么就是修為深不可測,遠超與他。
思忖了片刻,太上長老雙手接下玄妙的法印,一幅幅縹緲深奧的卦象自他身上浮現出來,圍繞在他四周,宛若星辰一般排序。
“既然算不出夏云墨,那就算本座自己。”
然而,卦象在頃刻間就崩潰開來,化作無數細小光點,涌入太上長老的體內。
太上長老臉色微微一白,正所謂“算人難算己”,更何況所算之事,還牽扯性命。
“乾為天,天風姤,天山遁,天地否……”
太上長老念動口訣,無數卦象再次浮現出來。
在卦象運轉,即將崩潰之時,他猛咬舌尖,一口鮮血吐在卦象之上。
與此同時,太上長老雙眼中銀光閃耀,絢爛奪目,驚心動魄。
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變化,都在他眼中清晰的流轉出來。
死!死!死!死!死……
十死無生!
十死無生!
太上長老雙瞳中泣出血淚,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滴落在地,氣息飛快的衰敗下來。
這是擅自窺探天機的下場。
忽然間,太上長老心頭恐怖的征兆越來越強烈,整個被一股強大恐懼籠罩,像是天譴降下的征兆。
“占卜推演之術,有意思。”
一道聲音傳來,縹緲虛無,無始無終。
緊接著,虛空中泛起漣漪光戶,一人跨過光戶,緩緩出現在太上長老面前。
“夏云墨!你是夏云墨!”
太上長老大驚失色。
“是我,所以……”夏云墨緩緩抬起手掌:“你可以去死了!”
“不!!”
轟轟轟轟!!!
濁浪城的中心區域,忽然發生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居住在城里的城民望去,立時瞧見了可怕的一幕。
無涯殿跨了!
太上長老居住的無涯殿垮了,成了一片廢墟。
所有的弟子都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過了好片刻時間,才大呼小叫的前去廢墟中救人。
所幸居住在“無涯殿”中,除了太上長老外,就只有他的兩個弟子和一群徒孫。
幾乎都是宗師或先天高手,雖受了傷,有些狼狽,但并無性命之憂。
但在密室之中,卻發現一具殘破的尸體。
那是,太上長老。
大風吹襲,烏云重重,滂沱大雨,天地化為一片澤國。
磅礴大雨中,一對人馬正在雨中前行,人人佩刀帶劍,神色警惕。在人群中間有兩輛馬車,馬車中放著數個箱子,這卻是一只鏢隊。
“鏢頭,雨下大了,兄弟們是不是要找個地方歇一歇。”一漢子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大聲說道。
騎在馬背上的絡腮胡子望了望前方,隱約可見不遠處有個小鎮:“好,兄弟們,加把勁,今天就在前面的小鎮歇腳。”
人群轟然歡呼,稱贊絡腮胡子深明大義,義薄云天,天下無雙……
砰!砰!砰!砰!
忽然間,鏢隊所有人都聽到劇烈的轟鳴聲。
起初眾人還以為是悶雷作響,不以為意,可緊接著那聲音猶如閃電般靠近,原來越重,越來越響。
眨眼之間,那重重的轟鳴聲,就宛如山呼海嘯般席卷過來。
“這聲音是從后面發出來的……。”
鏢頭轉身望去,凝目望去,頓時駭然失色。
但見百丈之外,有一身材瘦小如猴的身影,正在閃電般奔跑。
這道瘦弱的身影中似乎蘊含了滂湃無邊的力量。他每一步落下,地面頓時開裂,并爆發出雷霆般的轟鳴聲,快如閃電。
呼!!
眨眼之間,這道瘦弱的身影,就已超過鏢隊。
他的速度太快了,掠過鏢隊時,竟掀起一陣狂暴罡風,四周高大的樹木被刮的嘩啦作響,甚至攔腰而斷。眾多鏢師猝不及防之下,更是被吹卷向天,然后在大叫聲中,又重重砸在地上。
鏢頭功力不俗,使了個千斤墜,衣衫獵獵作響,身形卻是一動不動。
也是在這時,鏢頭發現這人的衣衫竟然丁點都未打濕,整個人都散發出宛如火爐般的熱量,雨水在高空十丈之處,就已被蒸發一空。就連地上的積水,也在一瞬間化作氤氳煙霧。
瘦弱如猴的身形,強悍到極點的體魄。
這兩者結合起來,鏢頭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
“廋金剛”于云陽!
這是一位大宗師高手,他并未開宗立派,或者依附朝廷,而是一個獨行俠,倚靠“金剛降魔神功”縱橫山洲,是個響當當的人物。
只是……
這位大宗師,面容帶著慌張的神色,面色蒼白,似乎是在逃跑。
鏢頭啞然失笑,自己最近押鏢太緊張了,竟然出現這種想法。
這可是屹立于山洲頂點的大宗師啊,他不去找人麻煩就好了,又怎會落荒而逃。
“呵,給你機會不中用啊,一百息的時間到了,該送你上路了。”
一道浩瀚的聲音響起,竟是來自天上。
卻見空中烏云匯聚,在扭曲變化著。眨眼間,竟化作一只巨手。
巨手莽莽蒼蒼自天穹探來,鋪天蓋地,浩浩蕩蕩,不知遮蔽了幾千、幾萬里的地域,一把向“廋金剛”抓去。
廋金剛咆哮一聲,雙眸赤紅,身后浮現出一具怒目瞪眼,光芒燦燦的金剛虛影。他一掌劈出,掌勢兇猛剛烈,要將烏云撕碎。
然而,這不過只是無用功罷了。
“啊!!”
只聽廋金剛發出一道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聲,整個人瞬間被捏爆,化作一抹微不足道的血霧。
在血霧中,出現了一塊充滿鋒銳之氣的碎片,空氣微微泛著波動,碎片眨眼睛就消失不見。
烏云巨手潰散,暴雨停歇,溫暖和煦的陽光再次灑下。
可照在鏢頭身上,卻不能帶來半點溫暖。他如墜冰窟,整個人都傻了。
過了好半響功夫,鏢頭才回過神來。
使勁掐了掐自己,劇疼之下,才終于明白這不是在做夢
這到底是何等存在,連人都沒有見到,一個照面就滅殺了大宗師高手。
天人?整個山洲寥寥可數的存在,幾乎一只手就數得過來。
不,大宗師和天人的確有天壤之差,但一招滅殺大宗師,卻也絕不可能。
那么,也就只能是傳聞中的“仙”了
“咕咚”鏢頭吞了吞口水,被自己的這一猜想,嚇了個半死。
“鏢頭,剛剛……剛剛那到底是什么?”一個鏢師面色蒼白的問道。
鏢頭搖了搖頭,趕緊道:“不可說,不可說。”
另一個年輕的趟子手恭維道:“鏢頭好膽色,好武功。不怕大家笑話,我摔下來時,可是被那只烏云巨手嚇得腿肚子直轉筋,站都站不起來。”
眾人皆是稱贊不已,說了些鏢頭英明神武之類的話。仿佛集體眼瞎,看不見鏢頭還在發抖的雙腿。
“好了,別給老子拍馬屁了,快些趕路。”
鏢頭揮了揮手,轉過身來,不經意間摸了摸褲子,輕吐了口氣,辛苦今天下著大雨,不然這糗可出大了。
白云蒼蒼,云霧繚繞,山峰隱現云端。
云端之上,一道人影正坐在塊大青石之上。白衣如雪,俊美絕倫,不是夏云墨,還能是誰。
夏云墨衣袖一揮,惶天劍便出現在他的掌中。
嗡嗡嗡!
惶天劍此時在顫鳴著,竟發出一種渴望的情緒。
“好了,不要急,這就喂給你。”夏云墨呵呵一笑,將不久前從一位大宗師的身上取來的鎮天神劍碎片放在惶天劍上。
碎片與惶天劍碰觸,并未發出金屬交擊的聲音,而是碎片像水一般融入惶天劍之中。
轟!!
剎那間,劍氣沖霄,一股惶惶霸道,鋒銳無匹的氣息彌漫至數百丈范圍。
在這范圍之中,所有有靈之物,不由得跪拜在地,渾身戰栗,仿佛稍有異動,就會被無形劍氣割掉頭顱一般。
“已近乎完美了。”
夏云墨輕撫劍身,微微頷首。
惶天劍的劍身是由神魔雙劍和鎮天神劍融合而成,其中鎮天神劍更是占據主導。可因為碎片不齊,所以會給人殘缺的感覺。
如今,夏云墨取回鎮天神劍絕大部分的碎片,讓惶天劍近乎無瑕無。
他手持惶天劍,隨意一揮,劍光就將遠處的一座山頭削下。
夏云墨甚是滿意,將惶天劍收入武字碑中,又將另一柄紅色的劍取出。
血河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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