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宗”這龐大勢力的運轉下,夏云墨精心制作的《天下第一》逐漸在民間流轉開來。
憐秀秀冰雪聰明,還在《天下第一》中親自作了十幾張插圖。
文字方面的內容自是不必多說,夏云墨前世雖是個撲街寫手,但所幸博覽群書,再加上這幾個武俠世界沉淀下來的底蘊,寫一些套路文還算得心應手,內容精彩至極,爽點十足。
而憐秀秀為天下第一才女,她隨意一幅畫都極具收藏價值,千金難求,更何況還是如今精心制作而成。
插圖栩栩如生,故事情節一爽到底,武打描寫更是緊張刺激,放到現代也各位極吸引眼球,更何況是那娛樂活動十分匱乏的年代。
不多時,在“明宗”的幾個分舵所在地域,就已流行起來。
甚至不少大富大貴的人家,專門收集全文,裝訂成冊,收集家中沒事就拿出來翻翻看。
憐秀秀無師自通,每每將精彩的部分斷開,隔天再發,從而不知引得多少人每日肝腸寸斷,痛苦萬分。
而且《天下第一》不但發小說,還改畫成了“連環畫”,更有說書人每日在茶館酒樓中一字不漏的講述。
這簡直就是全渠道發售改編啊,每當夏云墨想到這一點,就不禁淚流滿面,若是前世的撲街小說能有這百分之一的光景,他只怕做夢都要笑醒。
而在《天下第一》中的武功奧妙,也很快揭示了出來。
據說是小乞丐被一群惡霸欺負的時候,反手一招《天下第一》中“金剛掌”把對方打得吐血,震掉了一地圍觀群眾的眼睛。
這消息一傳出去,立時所有人都瘋了一般搜集《天下第一》,企圖練成里面的絕世神功,成為另一個夏云墨。
無數武林世家為之震動,因為他們知道,若是這小說徹底流傳出去,那他們的根基必然動搖,只怕末日也很快就要來了。
所有武林人士這才意識到,夏云墨此人絕對是比龐斑更加可怕的魔頭。
也是因此,一場針對明宗宗主的計劃也就由此展開。
月夜清輝。
一道倩影步入星光覆蓋下的柳林。
這是個天仙化人的女子,她的身形修長纖美,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風姿優雅至無懈可擊的地步。
尤其世人印象深刻的是她一身粗布麻衣,但卻有一種華服無法比擬的飄逸感覺。
她背上背著長劍。
像她的人一樣,古樸典雅。
這無疑是個超凡脫俗的女子,而全天下能有這般氣質容貌的,也唯有“十大美人之首”,慈航靜齋兩百年來入世第一人的秦夢瑤了。
秦夢瑤幽幽一嘆,在她獻與劍道的生命中,能令她心動的事物并不多。
“劍”也并非目的,而只是一種手段,一種堪破生死和存在之謎的手段。
百年前蒙古絕代大家八師巴,在布達拉宮的禪室內一指觸地,含笑而去。
無上宗師令東來,十絕關密室內飄然不見。
天縱之才的大俠傳鷹,與孤懸百丈之上的高崖躍空而去。
當今魔門第一人龐斑和覆雨劍浪翻云決斗,雙雙破碎。
哲人已緲!
她多么希望他們能重回塵世,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不知生,不知死。
可她如今仍然在人世,仍然要承擔人世種種。
好在除了龐斑和浪翻云,第三個使她心動的人出現了。
秦夢瑤的速度加快,柳林在兩旁倒退。
林路已盡,柳林旁最出名的“柳心湖”,展現面前。
一葉小舟,緩緩由遠處駛來。
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靜靜的站在船中,面上古井無波,卻又帶著一種不類凡俗的風采。
星空小湖,是那樣的平和寧靜。
秦夢瑤心靈澄明如鏡,不帶半絲塵念,看著眼前這些日子傳聞比魔師龐斑更加可怕的絕代魔頭,逐漸接近。
夏云墨同樣也看向秦夢瑤,他首先見到的就是對方的一雙眸子。清澈無盡,尤使人心動的是內中蘊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平靜深遠。
秦夢瑤微微一福,道:“夢瑤向夏宗主問好。”
夏云墨看向秦夢瑤,過了七八個呼吸的時間,忽的哈哈一笑,面上的沉凝支離破碎,顯得張揚而肆意,夜風襲來,衣裳獵獵,滿頭黑發飄揚,宛如一尊在世魔君。
“深夜游湖,不亦樂乎,秦姑娘,請。”
秦夢瑤微微一笑,身形微掠,已穩坐在船頭。
夏云墨拊掌笑道:“秦姑娘果然是仙姿妙態,出塵脫俗,這十大美人名列第一,倒也不錯。”
秦夢瑤仙容上卻浮現出一抹悲憫之色,像是仙境謫落紅塵,幽幽一嘆:“美人榜、驚惶榜、風云榜,三榜問世,攪亂武林,天下大亂。無數人為了瞧不見,摸不透的名利廝殺,血流成河,更有不知多少無辜性命因此而喪生,宗主于心何忍。”
夏云墨憑空翻出一壺酒,撥開酒塞,仰頭痛飲道:“秦姑娘這是在替武林正道指責本座么?”
秦夢瑤輕搖臻首,秀發似海藻般拂動,輕嘆道:“夢瑤何德何能,怎敢替武林正道,只是向夏宗主闡述一個已經發生的事實罷了。”
夏云墨哈哈一笑,嘯聲震撼夜空:“求名著死于名利,求色著死于美色,理所當然,又何來無辜。本座不過是給他們指了一條道路,一條捷徑罷了。他們不該指責我,反而還應該感謝本座,是本座讓他們這一生不再虛渡,有了目標,善哉善哉,本座真是十世大善人轉世。”
秦夢瑤沉默了,并非是她覺得夏云墨說的多么有道理,而是她聽出了此人如瘋似魔,意志卻堅定無比,他一旦認定是正確的事情,就絕不會錯誤。
秦夢瑤輕嘆一聲,將話題一轉:“那不知夏宗主為何要作《天下第一》這樣的魔門典籍,廣發天下,動搖門派世家根基。”
夏云墨眸光灼灼,直直的望向秦夢瑤:“秦姑娘,你真的認為《天下第一》是魔籍?”
秦夢瑤眼眸微抬,不閃不避道:“夢瑤看過此書,與其說是一本小說,不如說是一本絕世武功秘籍。若宗主只是任由明宗弟子修煉,夢瑤絕不干預,可若是推廣天下,那么宗門世家定然是要受到沖擊,甚至整個天下都可能因此流血漂櫓,尸橫遍野,說它是魔籍也不足為過,還望宗主早日收手,放天下一條生路。”
這絕非虛假之言。
當今天下,武風盛行。
而大部分的武功典籍,卻都是被世家、門派所壟斷,一個尋常平民,若沒有一番奇遇,那么頂多就是學一些不入流的武功,修煉一輩子也未必勝得了世家弟子中不滿十歲的小孩子。
而同樣,在門派世家內部,也分了三六九等,有外門弟子,有內門弟子,有核心弟子……
這些等級之所以會形成,一方面是資源的緣故,另一方面就是神功絕學了。
秦夢瑤看過《天下第一》,其中內蘊的武學自然是比不過她所修的《慈航劍典》,但也超越了世上大部分的神功秘籍。
若《天下第一》流傳出去,那么這些一切雖然不會在霎時間天翻地覆,但也會引發劇烈的地震,天下為之動蕩,世家門派垮臺。
久的勢力倒下,新的勢力崛起,這是一輪洗牌,而這洗牌的過程也絕不會溫和,只會帶著流血與死亡,天下間又不知會為此流多少血,死多少人。
秦夢瑤所言非虛。
“放眼江湖,這些所謂的正道武林,背后里有多少骯臟齷齪,莫非你們不知。所謂的劫富濟貧的正義之士,也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名聲利益的工具罷了。縱然是有真正的俠客,又救得了幾個人?”
“佛說普度眾生,可也只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本座卻是給所有人一條自渡的道路,這不但普度了當下眾生,還普度了未來眾生,我比佛更高。”
“不錯,這的確是一條血路,一天逆天的血路。但若沒有鮮血的洗禮,又如何破而后立。這條路由本座親手開拓,誰若趕來阻攔,盡管來吧,且看看我的魔刀是否還鋒利。”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的聲音越來越響,直上九霄,震裂虛空,宛如忽然憑空生出的一陣狂飆風暴,掀起顛倒天下蒼生的驚濤駭浪。
這一刻,在夏云墨的氣海之上,又生出了一團氣旋,這一團氣旋與那一枚魔種遙遙相望,是兩個完全對立的存在。
這正是“道心”。
他在這一刻,普度天下的意念,終于孕育出了“道心”。
道心魔種,同時在他體內孕育。
當這兩顆種子成長到極致時,他就會“道魔合流”,修成“道心種魔大法”最后一著,成為在世魔仙。
“你……”秦夢瑤沉默下去了。
這一刻在這人身上所散發出的光芒,竟讓浩浩明月,滿天星辰也為之黯淡。
她的芳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一尊魔神的可怕魅力。
良久之后,秦夢瑤悠悠一嘆:“夏宗主,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么?”
“這問的好。”
夏云墨哈哈一笑,笑容肆意而張揚:“當然是為了好玩,你瞧那些高高在上的小崽子被打入泥土塵埃,你瞧那些自以為傲的武林高手為了虛無縹緲的名聲打生打死,你瞧愛慕風流美色之輩為了個女子丟盡顏面,豈不是很好玩,很有趣么?”
秦夢瑤看著夏云墨,心頭暗自嘆息:這家伙到底是將天下蒼生拉入無間地獄的惡魔,還真是普度眾人的大德圣人,唉。
夏云墨看著秦夢瑤,嘴角又浮現出一絲戲謔頑劣的笑容,拊掌笑道:“夢瑤,瞧見你,我忽然又生出了一個想法。”他對秦夢瑤的稱呼忽然親昵了起來。
秦夢瑤神色不變,淡淡道:“夏宗主請講。”
夏云墨摸了摸下巴,嘿嘿怪笑道:“正所謂美女配英雄,本座是普度眾生的大英雄,尋常女人根本就配不上我,若我把十大美人都娶了,豈不正好是天作之合,完美至極。”
自美人榜出世后,也不知引起了多少風云。
取十大美人,只是天下所有男人的夢想,但從未有人敢這么說,更別說還當著其中一位的面。
而夏云墨為了培育魔種,時時刻刻都保持著魔的性情,隨心所欲,絕無遮攔。而他一旦下定決心要去做的事情,也會不折手段的去完成
秦夢瑤居然還是波瀾不驚,只是淡淡道:“夏宗主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異想天開么?”
夏云墨仰著頭,將一壺酒飲盡,走到秦夢瑤面前,撫摸著她那美玉一般,斷無半分瑕疵的臉龐,細膩柔軟,叫人不忍釋手。
秦夢瑤一動不動,只是一雙澄澈純粹的雙眸與他對視,被這一雙清冷純粹的眸子一望,無論是誰,都會欲·念全消。
夏云墨卻沒有,戲謔的笑容揚起,魔種在微微發熱,忽的湊近,咬住了秦夢瑤的櫻唇。
秦夢瑤眼波流轉,終究是升起了漣漪,玉頰上也染出了一抹紅霞,越發的美艷動人起來。
良久,唇分。夏云墨呵呵一笑道:“原來夢瑤也會羞澀,也會臉紅。”
秦夢瑤咬著嘴唇,幽幽道:“夢瑤并非木頭,只是尋常女子,也有七情六欲,怎么會不害羞,怎么會不臉紅。只是夏宗主未免太過放浪了一些,沒有女孩子會喜歡。”
夏云墨呵呵笑道:“喜歡我的女孩子可多著呢,夢瑤你到時候也會是其中一個,到時候我們道胎魔種結合,共赴大道。”
秦夢瑤身具道胎,若是道胎魔種結合,兩人皆大有補益。
還要正待繼續調戲秦夢瑤,夏云墨忽的眉頭一動,搖了搖頭道:“攪局的來了,也好,今日就讓我靠瞧瞧如今這武林正道,八派種子高手到底有多厲害。”語罷,眼睛神光掃向左岸的柳林。
秦夢瑤一聲嘆息,今日免不了又是一場殺伐血腥。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在不遠處的柳林內響起,平和的送過來,雖不高亢,但卻有種深沉的力量,使人生出一股愿意遵從的感覺。
要來的,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