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此言一出,房中三人皆是面色大變,王家可不比尋常家族,那可是在晉陽盤踞了千年之久的大家族,是真正的底蘊深厚。
郡城李靖雖然也出身關隴,但這個李和關隴唐公的李卻不能同日而語,而且,就算是唐公的李家,也一樣不敢輕易招惹王家。
若是上柱國、壽光縣公韓擒虎還健在,作為其最為喜愛的外甥,李靖還能擁有一些徹底惹毛王家的底氣,但是現在,壽光縣公已經離世多年,真的徹底與對方徹底撕破面皮,李靖弄不好會自身難保。
畢竟這里是位于邊地的馬邑,而不是關隴。
“郡丞,三思啊,我等再想其余方法!”
“郡丞……”
三人反應過來之后,紛紛出言相勸。
因為此時的他們,真的不具備與王家硬剛的實力,五姓七家,千年傳承下來的大家族,歷經諸多戰亂,多個朝代都依然屹立不倒,足可以見到他們可怕之處。
更何況這些世家大閥之間,還特別喜歡聯姻,你我有我,我中有你,真真是一個龐然大物。
“諸君不必再勸,此舉兇險之處,我自然知曉,若有其余辦法,我也不愿如此。”
李靖嘆口氣開口,三個勸諫的人聞此言也都再度閉嘴。
這些天來,能想的法子不能想的法子他們都想了,也做了諸多的嘗試,但什么結果都沒有。
王家的人是咬死了不松口,不僅僅他們,另外兩家在馬邑販鹽的人家,也都是和他們一樣,已經完全和王家穿了一條褲子,以王家馬首是瞻。
“子規,你先去將此事告知劉張兩家,三日之后,我要看到他們那里的鹽價降下來,王家能夠要了他們的命,我李靖也一樣可以!”
柿子要撿軟的捏,這個道理李靖也懂,所以稍稍的停頓之后,就將目標暫時轉移到了劉、張兩家身上。
劉張兩家,在馬邑家業也不小,不過卻沒有什么根基,以郡丞身份管理整個馬邑郡的李靖手里可是管著軍隊的,一旦真的發飆,這劉、張兩家就真的不夠看了,投靠了王家也不成。
這也算是殺雞儆猴,準備借助劉、張兩家的事情,來好好敲打一下王家,同時也跟雙方留下一個緩沖的余地。
作為歷史上大唐的一代軍神,李靖在政治上、尤其是站隊上不怎么在行,不過一些處理事情的手段還是有的。
這樣話說出之后,屋里的三人也隨之松了一口氣,雖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但打狗,和直接打狗的主人之間,還是有著極大的差距的。
打了狗還能有回還的余地,如果運作的好,和狗主人一起坐下吃狗肉都可以,但打了狗主人可就不一樣了,弄不好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郡丞,我這就去辦此事!”
那被李靖稱之為子規的人,立刻答應下來,然后便準備出去做這件事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一個人也隨之竄進了屋子里。
“阿爺,阿爺!啊~大家都在……”
來人正是拎著咸魚自府門口一路飛奔過來的李靖的女兒李煙。
此時李煙少了在外面時的那種不茍言笑,多出了一些小兒女該有的活潑,或許這就是家以及父母的魅力所在,能夠讓一個人放下所有的偽裝,變得輕松。
非常歡快的喊了兩聲阿爺之后,李煙才看到房間之內不止是他父親一個,他父親最信得過的幾人也在,一時間有些發愣。
嘴里這樣招呼了一聲之后,下一刻整個人就又回到那個人前酷酷的模樣,偶像包袱也是很重了。
房間之內的人,同樣也被這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發覺是李煙這個李靖的獨女之后,都是露出了笑容,同時為剛才這難得一見的景象,感到有些驚艷。
“煙兒。”
李靖喊了一聲,臉上露出了笑容,不過聲音與笑容里面都夾雜著一些帶著疼愛的無奈。
事情已經商議完畢,三個人見此便拱手告辭出去做事情了。
若是那劉、張兩家三天后還不肯就范,那他們就要有大動作了,這事情需要提前準備。
“阿爺,我找到解決鹽荒的辦法了!”
見到三人要走,李煙想了一下出聲說道,并將手中拎著的咸魚舉起。
這三個是他父親的得力助手,自從鹽荒發生以來,也一直都在為這個事情而發愁和忙碌著,所以李煙就當著他們的面說了這些話。
目的就是想要讓這些人早些知道這個消息,心里早些放輕松些,并且能早些將利用咸魚對抗鹽荒的事情施行。
她這話一出口,不僅僅李靖將目光投了過來,那三個正在往外面走的人,也都停下了腳步,一起將目光投來。
鹽荒可是這些時間以來,一直壓在他們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這時候猛然聽到李煙說找到了解決鹽慌的法子,要是不被勾動心神才是怪事。
不過當他們看到被李煙拎在手里的咸魚時,剛剛升起的欣喜,瞬間就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靖的反應與他們三人也都差不多。
李煙見到幾人反應,以為他們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便開口對著李靖道:“女兒今日見一些人在售賣咸魚,周圍百姓爭相購買,若是官府也大量出售咸魚,百姓都不去鹽鋪買鹽,久而久之,鹽鋪食鹽價格不就掉落下來了?”
“你們去做事情吧。”
李靖笑著對那三人說道,三人再次拱手,轉身走出書房。
“阿爺?”
待到三人離開之后,李煙顯得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腌制咸魚也要用鹽。”
李靖看著自己的女兒出聲說道。
這些日子他們想了許多的辦法,別說咸魚了,就連更為難吃的醋布這些都有去想。
要是真的可以從這方面下手,那他也就不會準備鋌而走險,要和王家撕破臉了。
李靖這簡短的一句話說出,李煙身子震了震,整個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神采,高高舉起咸魚也隨之低垂了下來。
是啊,腌制咸魚也一樣需要鹽,自己怎么將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看著呆立在那里,顯得失魂落魄的女兒,李靖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自己這女兒自幼聰明伶俐,如不是見自己為鹽荒的事情憂慮,而太過于關心,依照她的聰明勁怎么可能會想不明白這一層?
“煙兒,不用擔心,有阿爺在,不會有事的。”
李靖笑著安慰道,并上前從李煙手里接過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