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顯得有些懵。
不是因為知道了長孫晟這一番極其優秀的表演，以及這位大隋名臣吃素菜吃的停不下來的事情。
而是被他這一番話之中透露出來的信息給驚的了。
啟民可汗死了？
長孫晟這一次帶著人從突厥回來，就是準備將此事報告給楊廣，同時還準備將讓楊廣冊封咄吉世為突厥的新可汗？
在知道這些消息之后，韓成懵了一小會兒之后，立刻就去找長孫晟。
咄吉世是誰，作為一個喜歡看歷史的炊事兵，韓成是知道的。
歷史上有時還會將之稱之為咄吉。
單聽這個名字，許多人或許對其并沒有什么印象和感觸。
但如果說出他的另外一個稱呼，許多人立刻就會知道這是一個怎么的存在。
歷史上，啟民可汗死后，咄吉世繼位，成為突厥的新可汗，史稱始畢可汗。
與啟民的臣服不一樣，始畢可汗咄吉世，是一個沒事老是想向大隋呲牙的家伙。
后來大隋烽煙四起，中原陷入大亂斗的時候，這個家伙統治下的突厥，更是成為了整個中原的威脅。
位于北方的幾路反王，紛紛對其俯首，就連李淵這個大隋的皇親國戚，也是派人對其各種聯系，低眉順眼，還做出種種許諾。
倘若沒有遇到這件事情也就算了，現在，既然讓自己知道了這件事情，而且還是在這樣節骨眼上遇到，那說什么都要做出一些事情來。
最好是不讓咄吉世繼位，讓其余沒有野心的人成為突厥的新可汗！
但，走到一半的時候，韓成又停了下來。
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為擔心自己人微言輕，說出來的話長孫晟這樣的大佬不會聽，而是因為他意識到了另外一些事情。
中原王朝與草原游牧民族之間的關系，向來都是此消彼漲的。
中原王朝強盛的時候，可以吊著草原民族打，而中原王朝衰弱的時候，游牧民族就會崛起，按著中原農耕民族暴捶。
當然，大宋這個不完整的朝代除外。
這是一個被一捶到底的中原王朝。
歷史上，突厥在之后的新一輪的崛起，與其說是始畢可汗咄吉世的功勞，不如說是時事所造就的。
強盛的隋王朝的迅速衰弱與覆滅，以及隨之而來的中原內部大亂斗，給了突厥這個如今匍伏在腳邊的狼崽子足夠的成長時間與空間。
所以突厥成為了各路反王都不得不重視，甚至于是各種巴結的存在。
更是在后來，逼的登上皇位的李世民，暫時低頭。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韓成真的能夠說動長孫晟，讓他通過一些手段，將突厥的的新可汗立為旁人，甚至于是將咄吉世殺死，到時間隋末戰亂開啟之后，事情就能發生改變嗎？
別的成為新的突厥可汗的人，面對四分五裂、亂紛紛的中原大地，就真的會匍伏在地上，繼續安安靜靜的當狗？
基本上不用去想，韓成就知道，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在自身力量遠遜于突厥的時候，卻想要突厥繼續臣服于己方，這怎么可能？
沒有足夠的力量作為后盾，再多的布置，也會變得沒有什么用處，只會成為一個笑話罷了。
站在這里發了一會兒愣，韓成用力的甩甩腦袋，又轉身回去了。
突厥的問題，不是簡簡單單的不讓咄吉世繼位就能夠解決的。
在隋末那樣的情況下，換上另外一個人做突厥的的可汗，說不定會比始畢可汗咄吉世做的更加過分……
“若非小友有事，離不開這馬邑，這次回還，老夫說什么都要將你帶走。”
爬了三竿高的太陽掛在天邊，陽光鋪撒下來，照射著大地。
馬邑郡城南門之外，以長孫晟為首的一行人，以及以李靖為首的一行人在這里聚集，進行送行。
長孫晟的行程很忙，啟民可汗染干辭世，與冊封新的突厥的可汗的事情，需要盡快的稟告給楊二，并且將之確定下來。
這樣有利于突厥這個目前還順從大隋的草原國度保持安定。
所以只不過是在馬邑停留了一晚，長孫晟就帶著人再次啟程了。
站在馬車邊上的長孫晟，看著韓成顯得有些遺憾的說道。
他是真的想要將這個少年帶走。
有了他在身邊，自己的病情可以得到更好的緩解與控制，更為重要的是，自己就算是不能吃肉，有這少年在，腸胃倒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委屈。
一旁的李靖，聽到長孫晟這樣的話之后，心里又是忍不住的一緊。
以往的時候，長孫晟至此，他最希望對方能夠在這里多待上一段兒時間，這樣可以更好的穩固雙方的關系。
但是現在，他卻巴不得這長孫世伯早些離開。
不然，真的讓他將這韓家的小子給拐走了，自己上哪里說理去？
“明公下次前來，小子一定會再為明公再做上一些飯食，小子這里，還有幾樣不錯的菜沒有來得及做出讓明公品鑒……”
韓成在一旁笑著說道。
這話聽得長孫晟都有種想要暫時停下，再大吃上一頓再離開的沖動了。
他不著痕跡咽下一下口水，笑著道：“那老夫可就拭目以待了，倘若做的不符合老夫口味，那老夫可饒不了你這小子。”
長孫晟也不是婆婆媽媽之人，又稍微說了幾句話之后，便登車讓讓隊伍啟程。
隊伍立即開拔，那個與長孫晟的親兵首領一起守衛在長孫晟身邊的突厥使者，在臨走之前，往韓成這里連著看了好幾眼。
這讓感受到了這人目光的韓成，忍不住往李煙前面站了站，將其擋在身后。
感受到韓成這一動作的李煙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無聲的笑。
一直有意無意留意著兩人的李靖，自然發現了兩人之間的這個小動作，不由得有些氣結。
這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都敢這樣，這要是到了別處，那還得了？
剛剛還擔心韓家小友被長孫晟帶走的他，在長孫晟離開之后，立刻就開始‘卸磨殺驢’了。
韓家小友瞬間就變成了想要拱他家大白菜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