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韓成所說的帝王威嚴,是指沒有天下大亂,且帝王自己能夠握有實權的時候。
倘若到了天下大亂,手里的沒有什么實權的帝王,就是真的沒有一點兒的尊嚴了。
命令能不能出皇宮都是一個問題。
還有不少皇帝,到了后來都直接被餓死了。
到那個時候,也就沒有什么帝王的威嚴不威嚴的了。
生在帝王家,還不如出生在尋常的百姓家。
不管楊廣在之后是多么的狼狽,都不可否認,此時的他還是那個掌控著整個大隋的帝王。
李淵,王世充、楊玄感、李密……這些人全部都要蜷縮起爪子,大氣都不敢出,怕一個舉動不當就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在全國的兵馬都開始動起來之后,春意也來到江都。
一些早熟的杏花,已經在枝頭綻放。
楊廣折下一枝,親自插到蕭皇后的頭發上。
被這散發著幽香的杏花一襯托,原本就顯得非常美麗的蕭皇后,變得更加可人了。
當真是人比花艷,花沒人嬌。
縱然已經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楊廣還是看的心中一蕩。
原本想要做的事情一下子就忘記了,將之拉到身側,和自己的皇后好好地探討了一番人倫大道……
一番云雨過后,臉上紅暈未消的蕭皇后,看起來更加的嬌媚。
她躺在陽光的臂彎里,用手指在楊廣的胸膛上畫著圈圈。
“至尊,要不這次征伐高句麗你就不要去了,一想到你要離開,妾身心里就空落落的,沒有一個著落……”
楊廣將手抽出來,笑著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
“這樣的盛事,朕不去怎么能行?
不要擔心,朕是天之驕子,天命所歸,高句麗不過是一彈丸小國,又怎么能抵到我強盛的大隋?
且看你夫君,如何將其拿下!”
又一番的溫存之后,楊廣才起身,穿戴整齊,招來一些臣子商議諸多事情……
隋朝大業七年,二月十九日,隋帝楊廣自江都北上涿郡,乘坐龍舟渡河,進入永濟蕖,準備御駕親征。
在行進的途中,積極準備征伐高句麗的諸多事情。
二十六日,下詔聲討高句麗,責問其失藩禮之罪,先站到大義這一邊兒。
而后又讓人到東萊海口,制船三百艘,山東各地因此又被召集起大量的民夫。
因為楊廣下令太晚,工期太緊,所以負責制造船的各級官吏,都是拼了命的壓榨這些造船的民夫,讓其晝夜立在水中進行造船。稍微的休息消都沒有。
將人當做牲口使用,甚至連牲口都不如。
因為長時間在水中站立,泡的時間太長,這些民夫之中,許多身上的肉都被泡潰爛了。
不少人自腰部以下,生滿了蛆蟲……
船做好之后,參與造船的民夫,大約只剩下了一半,其余的全部都死掉了。
就算是活下來的這些,也有許多人落下了終身殘疾。
與此同時,楊廣再次下令,讓河南、淮南、江南、制作戎車五萬輛,運送到河北高陽,以供日后的運輸衣甲、帳幔這些物資。
同時又詔發河南河北大量民夫,令他們養馬供應軍隊。
詔令下達,各地馬匹價格瘋漲,民眾本就貧苦家中積蓄幾乎被榨取干凈,此時又得此等詔令,日子頓時就要過不下去。
各級官吏又借此趁機盤剝,許多人家都因此而家破人亡。
不少活不下去的人,帶著老小逃入山中當起了流民,不交糧不納稅,隋朝的在籍人口,流失嚴重。
不過對于這些,楊廣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只有他之前所預定的目標。
那就是,將高句麗得攻打下來,納入大隋的版圖,建立不世功業!
至于眼前的這些許混亂,并不打緊,只要自己將這次仗打勝,那么一切都將會消弭于無形,不會產生什么不好的影響……
七月的時候,楊廣再一次下達命令,征發江淮以南的民夫以及船只,讓他們運送黎陽倉以及洛口等諸倉的糧食,前往涿郡。
隨著命令的下達,以及各級官吏的執行,眾多的人再一次被調動了起來,各種船只在河面上往來,連接千里。
運載著兵甲以及攻城器械的眾多民夫,也都是在道路上忙忙碌碌。
人多路窄,運輸的東西也多。于是道路之上就出現了一個奇景——堵人。
來來往往的人,將道路堵了一個水泄不通,常常有數十萬的人,徹夜堵道路之上,不能前進。
他們中的不少人運送的是糧食,但是這些糧食他們卻沒有資格吃。
于是就又發生了這樣的一個奇景——運送糧食的人被活活的餓死。
在這樣的運輸之中,許許多多的人都死掉了。
路邊的溝里面,滾著的都是人的尸體。
用史書上的話來說,就是‘死者相枕,臭穢盈路……’
山東章丘縣長白山之中,大量的人在此聚集。
這些人大多衣衫破爛,多為逃進山中的流民,手中握著削尖的樹棍、鋤頭、釘耙等各種奇形怪狀的武器。
當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寒酸,站在一片高地上的三四百人,看起來就顯得正式多了。
這些人之中,有超過一半兒的人身上披著甲,手里拿著刀槍等武器。
其中一個坐在馬上的人,手里還拿著一柄在這個時代看來極為珍貴的馬槊。
“楊廣殘暴!不把我們當人!不管我們的生死!
他皇帝老子無情無義!我們也不能在這里等著白白死去!
去遼東服役也是死,既然這樣,那爺們兒們為什么就不能死的轟轟烈烈一些?!
當一個飽死鬼不成嗎?!
今天!咱們就反了!
反楊廣他娘的!”
坐在馬上的那人,振臂高呼,大聲喊叫。
“反!”
“反他娘的!”
“皇帝老兒不讓我們活,我們就也不讓他活!”
這人聲音落下,周圍那些拿著兵刃的人就隨之大聲喊叫起來,氣氛一時間變得極為熱烈。
受到他們的帶動,那些衣衫襤褸拿著樹棍等諸多兵刃的、原本還有些恐懼的流民,也都紛紛應和起來。
“反了!反了!”
他們大喊著,一些人在大聲喊叫的時候,已經忍不住的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