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人沒出現就代表著事情沒有按照劉備的預料進行,他心中怎么可能沒有疑惑。
而劉禪既然已經答應了馬良的請求,那就注定了他得向老爹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否則便是有負于馬良的重托。
一面是老爹,一面是馬良,劉禪可不是那種信口開河應事不做的主,說解釋就解釋個清楚,想來老爹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雖然就連劉禪也覺得馬良那擅自違抗上命的行為,做的有些不太合適……
“父親想必此時心中定是疑惑,因何馬良從事不在場吧……”
“嗯,為父確有此惑,吾兒這般說莫不是要為為父解此疑惑?”
劉備本來只是心中疑惑,現在卻被劉禪這話給吸引了主意,揮手示意魏延董和先行退下,卻獨留下劉禪一人,想聽聽自己兒子到底要說些什么。
魏延董和雖然有心幫襯少主,但無奈主公有命在先,他們倆也只能有心無力,默默躬身告退……
眼見殿中就剩下自己跟老爹兩人,劉禪反倒還輕松了不少,輕吐一口氣繼續解釋道:“馬良從事眼下仍在益州郡沒有隨吾等一同返回,此抗命之舉為實,但其確有原因不得不如此,還望父親體諒理解……”
劉禪說著拱手附身而拜,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自家老爹面前這般鄭重大禮,沒想到卻是因為白眉馬良那家伙……
‘果然承諾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應下的,以后還是得多多注意啊……’
低著頭的劉禪心里苦笑,但卻沒有多少后悔的意思,畢竟不說別的,就單單只是馬良這個人,就足夠他這樣做了……
半瞇著雙眼,左手微微撫著短須,熟悉的人都清楚劉備此時正是思考的狀態。
然而排除思考之外,劉備心里卻還多了幾分欣慰之意,這自然是因為面前寶貝兒子劉禪之故。
馬良抗命之事自是其有錯在先,但劉禪卻能因此承事而出口說情,這在劉備眼里卻是寶貝兒子第一次有馭下之舉,老懷大蔚不至于,可心下還是頗為滿意的……
可能劉禪自己都并不是很清楚,他次飯做法已經算是在間接培養自己的勢力,因為今日不論成與不成,馬良這份人情他都已經留下了。
將來不論如何,此事終究會成為兩人之間的紐帶,也是君臣之間交流的第一步……
雖然那一天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夠到來,畢竟劉備雖然稱不上壯年,但在華佗張機的雙重調理下,卻也是春秋鼎盛身體健康,一時半刻還沒有什么突然暴斃的征兆。
當然了,這自然是首先要排除掉那些外力因素的,畢竟華佗張機再厲害也沒有辦法讓劉備變成刀槍不入的神仙啊……
然而未雨綢繆方為大計,劉備眼下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不盡心竭力的培養難道還要拖延不成。
劉禪所表現出來的進步,哪怕只有一點點而已,都可能讓劉備覺得高興,那這回表現出來的如此擔當,又怎么可能不讓劉備心中驚喜呢……
“吾兒且說說,馬季常的考慮為何,他留下的意義又是為何,為父又因何不處置他抗命不遵之事呢?”
劉備此話一出,劉禪吊著的心就落了大半,因為他從老爹話里已經聽出了幾分松口的意思,但卻有一點要注意,那就是劉禪得說出讓劉備滿意的話才行,否則追不追究還真不好說呢……
有回旋的余地就行,總好過劉禪這邊剛解釋一句,老爹就直接二話不說派人去拿馬良吧。
那樣就算劉禪腦筋轉的再快,馬良有萬千理由也是白搭,因為根本就沒有什么解釋的余地……
不過好在老爹不是不講理的人,劉禪深吸一口氣整理一番腦中思緒,便直接開口說道:
“南中諸郡有越嶲,牂牁,益州,永昌,而越嶲郡之圍已解,永昌牂牁之事比之益州郡次之。依兒與馬從事拙見,只要將益州郡真正的掌握在吾等手中,借此地處南中之心的優勢位置,便可將父親之威儀輻射其余郡縣之中,此南中諸郡內事可定!”
聽了劉禪這話,劉備又回想一番腦中關于南中諸郡的地圖,眼神漸漸發亮,點了點道:“嗯,吾兒所言不錯,益州郡地勢卻是如此!”
第一步確立了益州郡的重要,劉禪做的很是成功,那接下來自然是到了益州郡內的問題。
“然而兒與馬從事實地觀察商議之后卻發現,益州郡之地利優勢卻早早有人于數百年前百年看了清楚,在我漢家四百年風雨歲月中逐漸扎根壯大,儼然已成長為郡中一龐然大物,馬良從事便是因此而臨時決意,繼續留在益州郡中解決此麻煩!”
“龐然大物?”
劉備皺了皺眉,一時間沒有想明白劉禪所言到底為何,不由得腦中思慮回轉,終是靈光一現想到了什么。
“吾兒所言,莫不是說那高祖帝時什邡侯雍齒之后人?”
“父親所言不錯,益州郡內對于父親威信傳達最大的阻礙,正是那雍家無疑!”
劉禪擲地有聲的說道,同時他那落下一半的心也徹底放松了下來。
引出雍家,那接下來就沒他什么事,老爹劉備自己就可以發揮想象力了,這種多說無益,唯憑腦補……
“雍家,益州郡,馬良,正昂……”
劉備一個人拂須自言自語著,劉禪說的話的的確確沒有問題,但要是讓其深入講解那就不行了。
畢竟相較于馬良有過鉆研,劉禪對雍家都是根本不甚了解,所以他也就只能模棱兩可的說個整體大局。
不過好在劉備的理解能力滿分,第一時間都讀懂了劉禪的話,轉而自己開始了思考,也同樣代表劉禪完成了馬良的委托……
只是這老爹還在思考著,也沒說劉禪能不能走,他也只好在這里繼續站崗。
立正站好不是什么難事,好歹也是帶兵歷練過的人,這點難度對他而言算不得數。
可這一身的甲胄是個問題啊,大熱天的穿戴整齊杵在這里,著實是有些考驗劉禪的耐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