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成都顯得格外寂靜,在沒有過多娛樂活動的年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經成為了尋常人家的習慣。
然而不同于尋常百姓之家的高門大戶,在晚上卻恰恰是燈燭影綽高朋滿座,酒宴佳肴好不瀟灑!
近些日子在這些世家豪族家主的刻意操控下,益北巨大部分郡縣的糧價都出現了上漲,而且幅度還不小。
此番算計之下,只要能夠順順利利的將這些糧食兌賣出去,那么這些個世家豪族必是轉的盆滿缽滿,甚至有些體量小點的豪族,趁此機會讓家底翻個番都不是沒有可能,這就是在吸著官家的血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料定了前線缺糧的他們此刻聚集起來設宴慶祝,已然是坐等著無數的錢財從天而降的畫面了。
只可惜,這些人自以為很聰明在做著聰明的事,卻全然不知道他們探聽的消息,全都是劉禪故意漏出來給他們的,什么前線缺糧告急,南中糧食籌措不利等等。
但凡是那些不利的壞消息,盡皆是劉禪一手炮制出來的,無一不是想要引著這些貪心不足的家伙們上鉤入彀!
若是這些人不露出他們貪婪的本質,不表現的像現在這般欲求無度乃至都敢公然在戰時做出這等囤積糧草的事情出來,那劉禪又怎么會有合理的借口來將這些人一一的鏟滅呢!
而若是不能將這些人滅掉,那劉禪之前的一番布置豈不都是做了無用功,老爹所需要的備用錢糧難道還真得從南中去抽調不成?
想必這幾年才剛剛有些起色的南中,劉禪覺得還是從這些人手里面掏錢糧更加輕松且合適一些。
南中的發展不僅僅是眼下短期的收益,礦山銀坑等等不算,但是糧食的種植,另一條絲綢之路的連通,還有與外邦的交流貿易等等,都是有著長遠利益的體現。
只考慮當下而不考慮將來,那是短視的行為,劉禪怎么可能做出殺雞取卵的事情來,更別說眼下還有這些貪得無厭的家伙更適合被宰殺,哪用得著抽南中的血來填補前線的空缺……
鶯歌燕舞好不痛快,十之八九參與到囤積糧食的世家豪族家主,今天都是聚集在了一起共同吃酒慶賀。
當然,這種事他們也不可能太過于招搖,在府上關起門來自己設宴高興還成,但要是說打開府門的四處去宣揚,那就真的是在嫌自己命長了。
只可惜,他們不宣揚可不代表劉禪就會放過他們,宣揚與否在這種時候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最近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踏出的每一步,實際上都是在劉禪的計算當中,從來沒有脫出的情況!
就在這些人暢想著未來在益州內掌握局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時候,一陣巨大的喧鬧聲卻是突然之間從外面傳進了屋內。
臨近在門前的豪族家主喝的正是開心時候,被這種雜亂喧鬧的聲音打擾了興致,當下便是皺著眉頭端著酒觴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便是往門外走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家伙搞出來的動靜。
然而當這家主扶著門邊,剛剛才把自己滿臉通紅醉醺醺的腦袋探出門口的時候,他的眼前卻是突然之間閃過一道銀光。
這家主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呢,一把環首刀卻是已經賈架在了他的頸間,刀刃對著他的咽喉散發著絲絲的寒意,就好像下一秒便會割破他的喉嚨一般!
面對這樣的情況,突如其來的麻煩,這家主多少還是有些膽氣,也可能是被嚇得根本就不敢動彈,當即便是呆在了原地一絲一毫都不曾有變化。
他不怕別的,就是怕自己這晃了晃身子,便有可能連帶著讓自己的腦袋跟身子分了家。
哪怕現在刀刃并沒有碰上他的皮膚,可是那距離隱隱約約也不過是一線之間,這種細微的差距說出來難道還有什么意義不成?
恐怕都不用拿刀的人做出什么反應,他自己一個不小心的傾倒下去,便是身死消亡的下場!
試問,這世間有幾人在被刀架住自己脖子的時候,還能夠鎮定自若的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反正這豪族家主不在那些人當中,這會兒功夫他確實已經嚇得雙腿打顫一個勁的哆嗦,但是甭管他下半身怎么晃動,從肩膀往上的這部分,卻是始終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作。
“沈兄,你不過來好生暢飲,在哪里站著作甚?”
臨近沈家主旁邊的熟人,轉頭的功夫見到他在門口一動不動有些奇怪樣子,不由得出聲問道。
然而賊這位家主的一番話,卻好似是徹底將馬蜂窩給捅穿了一般!
原本漆黑安靜的屋外,突然之間卻是傳來一陣陣密集的腳步聲,讓在座的眾位家主都心生疑竇完全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而作為此番東道主的世家家主,卻是皺著眉頭招呼身旁的侍從,讓他出去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酒宴正酣之時,外面卻是有人給自己搞事情讓他這個擺宴的東道主丟了面皮,這種事可不是說了算就能了解的!
然而有的時候某些事情,了不了解的事實上也已經由不得某些人了!
那侍從還沒有走出多遠呢,密集且沉悶的腳步聲已經是到了門外,在眾位家主恍惚的功夫,眨眼之間無數的士兵便是沖進了屋內,一個個手握長刀面容冷肅,殺氣騰騰的看向屋內這群還在享受著美酒佳釀美人佳肴的世家豪族家主們!
“爾等究竟是何人!”此番東道主,也是除了吳家張家之外益北內最大的世家門閥,宋家的家主氣氛的拍桌質問道:“《蜀科》有律,擅闖民宅攜刀夾弩乃是重罪,爾等莫不是找死不成!”
要說在清醒的時候,這宋家家主根本不會說出這種傻話來,須知成都內對于弓弩的管控那是一年比一年的嚴格,而只要稍稍動動腦子,實際上就能夠從突然闖入的這些士兵身上發現端倪。
制式的甲胄制式的兵器弩箭,動作井然有序紀律嚴明有素的士兵,很明顯不是什么臨時起意的賊匪,也并非是沒什么戰斗能力的郡國守軍,反而應該是見過血走過不知道多少沙場戰事的精銳士卒才對!
而若是再觀察的仔細一些,這些家主還能夠看到士兵們甲胄腰間掛著的一塊塊小小腰牌,黑面紅底的樣式很是陌生,但若是對軍中有所熟悉的人,怕是一眼便能夠看的出來,這些腰牌便是劉禪從白毦兵中新練出來的那支精銳部曲!
宋家家主氣急敗壞惱怒的呵斥著,可是這些士兵們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手中兵器卻是絲毫沒有動搖,時時刻刻緊盯著在場的所有人。
他們接到的命令很簡單,迅速進來控制局面,任何人但凡有所異動的,盡皆殺無赦而不需要任何的考慮!
下達這個命令的人并非是在南中殺出一條血河的鄧艾,反而是這次連面都沒有露的劉禪本人。
這支精銳本身就只有劉禪才能夠調動,現在借給鄧艾指揮用來清剿世家豪族之用,那遵循的命令實際上也是以劉禪的為先,其次才是聽從鄧艾的指揮。
現在這些家主被突如其來的景象震懾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所以這些士兵們也都老老實實的沒有動作。
但是!
只要在場的其他人中有任何一個打算挑戰一下這些士兵們的警惕心和戰斗力,那到時候的場面可就不會像是現在這般和平了……
“啪嗒!啪嗒!”
鄧艾踩著一地的狼藉走進了屋內,面無表情的他看向了坐在首位上的宋家家主,微微瞇著的雙眼環視四周所有的人,但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表示。
不用多說,也不用介紹!
鄧艾這張臉在益州內還是有不小辨識度的,不論是首位上的宋家家主還是其他的世家豪族中人,沒有一個不認識他的。
而當宋家家主見到鄧艾本人出現之后,剛才還是惱怒異常恨不得將在場這些士兵全都斬殺的他,現在卻是臉色蒼白嘴唇哆嗦著,好像是想要說些什么,但卻有一個字也蹦不出來,只是身體虛弱的緩緩向后倒去,疲軟無力的靠在了床榻的北圍上!
一旁的家仆看到自家家主的突然變化,當即便是忙不迭的上前過來攙扶。
可不論家仆怎么用力,宋家家主卻好似是一灘爛泥一般,一動也不動的癱在床榻之上,就這樣雙眼絲絲緊盯著鄧艾,眼中滿滿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同時還有那隱藏極深若不是仔細觀察定然是發現不了的微微懊悔!
能夠在益北將家族做大做強,緊鄰著吳家張家李家等世家之后,宋家家主自然是有其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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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堂下很多已經酩酊大醉昏昏沉沉的家主而言,宋家主現在還有著足夠的清醒,還能夠看清楚眼前的人,大腦還能夠運轉起來。
而事實上就算他現在醉酒迷離,可是鄧艾的出現便是不亞于一劑最猛烈的醒酒藥,再迷糊再昏沉的狀態,在看到鄧艾的瞬間,也恐怕是會立馬清醒過來,根本都用不到其他的外力作用!
原本熱熱鬧鬧鶯歌燕舞的酒宴,因為這些士兵的出現,因為鄧艾的突然到來,卻是陷入到了詭異的寂靜當中。
穿著艷麗身姿婀娜的舞姬被趕到了一旁,尋常時候這些憐人如此待遇怕是早就有人上前來敞開胸襟好生安慰了。
可眼下這會兒,清醒的人個個脖子上都架著刀,喝醉的全都趴在這案幾上沒個動靜,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很難接受,這種時候脖子山的刀鋒寒意難道不比那些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舞姬更讓人關注嗎。
至于那些趴在桌子上面一動不動的家主,其中到底是有幾個真醉幾個裝醉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這些對于鄧艾來說,實際上區別都不大,甚至都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今天親自帶人到場,原因很簡單,便是細作探報這些家主匯集飲宴,那鄧艾不來個一網打盡直接一口氣全都帶走了,難道還要等著酒宴散了他挨家挨戶的去抓不成?
有哪個時間浪費,他做點其他的事情不好嗎,現在將各家的家主都控制住了,如此一來這些世家豪族便是等于陷入到了群龍無首的狀態,那時不就隨隨便便的便可以將其拿下了嗎。
眼下目的已經達成,結果也很是讓鄧艾滿意,至于他這般做有沒有打擾到別人酒宴的雅興,那可就跟他沒什么關系了。
無視了癱倒無力的宋家家主,沒有理會那些無腦大叫的家伙,這些人看不清局勢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當中。
不過有的時候這人糊涂一點說不定還更好,要不然像宋家家主這樣的反應有些慢聰明人,看到鄧艾帶兵突然殺進來的這一幕,他哪怕是再遲鈍也是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現在正陷入到無盡的懊惱和悔恨之中。
當然,說不定宋家家主現在腦中還在想著該怎樣能夠為自己,為宋家爭取一線生機,哪怕是他現在正被兩個士兵架著離開,但只要能夠找到一條生路那暫時的狼狽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宋家家主心里的這點小九九鄧艾一眼就看了出來,不過他卻是沒有上前繼續潑冷水的意思。
一來鄧艾本身就不是那種性格的人,二來恐怕他就是說破了嘴,也很難打消這種人在最危急時候那僅存的一絲念想。
所以與其浪費那個口舌時間,倒還不如什么都不說的好,將這些人都押回去只是今天晚上的第一步而已,接下來的點名抄家才是真正的主題!
只是在這些家主被一股腦的抓獲了八成之后,縱使還剩下幾個零零散散的怕也不成氣候,鄧艾估計今天晚上雖然會很忙,但也肯定鬧不出什么大的動靜就對了,畢竟天大的動靜難道還能大過他們這些在城中四處穿行的軍隊不成?
帶甲夜行,尋常百姓聽到了聲音也不可能會開門出來探視,這年都好奇心太大可是真的容易害死人。
而那些世家豪族的門戶之中,各家主事人都陷落了,剩下的人難道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老老實實的接受現實才是他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運氣好些的家財抄沒也就罷了,運氣壞點的不僅是家被抄沒人也肯定是活不了的。
至于這運氣好壞的界定,卻是全然在劉禪的一手操控之中,而劉禪作出決定的依據,也都是由這些世家豪族的過往舊事中挑揀出來的。
換句話說,這些人乃至他們背后一大家子人的死活問題,實際上卻是由他們自己來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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