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像我那樣的人,根本就不應該有夢想!不不,那時的我,根本就算是一個人,甚至連一條狗都不如!因為狗,還能得到主人的嘉獎和擁抱!而我,得到的除了謾罵,就是毆打!”
“所以,傷痛和鮮血,成了我三歲之后唯一的記憶!我還記得,在弟弟三歲生日的時候,繼母為他準備了一個很漂亮的蛋糕,而我,只能靜靜的躲在角落里看著,年幼的弟弟或許是看到我可憐,他拿了一塊兒,送到了我的面前!當我想要伸手去接的時候,他一把將蛋糕拍在了我的頭上,然后拍手大笑起來,呵呵,那一家子人,也隨著弟弟歡呼起來。
“不過,意外發生了,年幼的弟弟或許是因為太興奮了,不小心踩到了掉落在地上的蛋糕,然后就滑倒了。我的繼母飛快的沖了過去,一把將年幼的弟弟拉了起來。”
“之后,那雙滿是怨毒的眼睛,盯上了蹲在墻角里瑟瑟發抖的我!她謾罵著的同時,狠狠地踹了我一腳,仿佛弟弟摔倒的原因,都是因為我!”
“而我,只能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等到她發泄完了,我才敢拿起掃把和抹布,將地上的蛋糕清理干凈。”
“趁著他們都不注意的時候,我偷偷的舔了一下沾在手上的奶油!”
“好甜啊!真的好甜啊,一直甜到了我的心底!而那,是我第一次,也是生前唯一一次吃到的蛋糕!”
“后來弟弟慢慢的長大了,在繼母的溺愛和熏陶之下,他也學會了欺負我,甚至有一次,他自己摔倒了,非要說是我把他推倒了!我還記得那是一個晚上,雨下的很大,剛剛和酒醉的父親吵過架,當她看到摔倒的弟弟時,向發了瘋似的沖向我,雞毛毯子,棍子,掃把,所有她能看到的東西,全部都甩到了我的身上,其中,就包括了一把水果刀。那把水果刀像寒冬的冷罡一樣,從我的臉上劃過,猩紅的鮮血,再次染紅了我的白色衣衫。可是我的繼母,卻像對待狗一樣,提著我,把我扔進了雜務間。”
“而我,只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扶著周圍的雜物,搖搖晃晃的爬上了我的那張油漬滿滿的小床。”
“你……一直都睡在雜物間?”
夜銘喃喃著,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令人恐懼的殺人兇手,竟然有著那么令人心碎的過往。
“不然呢?對于我來說,那張僅僅只有半米左右的木板,就是我兒時唯一的樂土,雖然那塊滿是油漬的破爛的墊子,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但它卻是我深夜里唯一的慰籍。”
“每每裹著毯子睡去,我都能在睡夢中見到媽媽,可以撲在媽媽的懷抱里,盡情的撒嬌,盡情的胡鬧!”
“那……你的親生母親呢?”
“我不知道!或許死了,或許跟著別人跑了,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那你恨她嗎?”
“恨,但又有什么用呢?與其繼續恨下去,倒不如試著去理解她,這樣的話,睡夢中,我還能有一個溫暖的依靠,如果我一直恨下去的話,我將會變得一無所有……”
維拉喃喃著,她的臉上,早已經掛滿了淚水,原本明亮的大眼睛,也隨之緩緩的紅腫起來。
“所以,我早就不恨了,即使她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之后,就拋棄了我,即使她讓我受盡了地獄般的苦難,我也沒有再繼續恨她了!因為,我連恨她的資格都沒有!”
“那……你就沒有想過離開那個家嗎?”
“離開?夜刑偵,你覺得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又有何資格談離開?一個連院子都沒出過的人,又怎么知道出去的路在哪里?而且,就算是知道,我也不敢逃走,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離開后被重新帶回去的后果。”
“夜刑偵,你知道嗎?我的繼母曾告訴過我一句話,她說,只要我還活著,就永遠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她的手中!”
“所以到了最后,她的那句話,果真還是應驗了呢!”
維拉突兀的嗤笑起來,看起來,就像是在譏諷著自己那悲慘的人生。
“我八歲那年,弟弟也已經年滿五歲了!也到了上學的年紀,看著他每天背著小書包去上學的樣子,我真的好羨慕啊!可惜,我的那個夢想,已經被我那個醺酒的父親,永遠的扼殺在了六歲的那年!”
“當我九歲的時候,六歲的弟弟已經上一年級了,正是因為長久以來,繼母對他的過分溺愛,使得他變得無法無天,仿佛成為了家中的小霸王一樣,對于欺負我的事情,也逐漸的變本加厲起來,或許是因為男孩子的緣故吧,不管是父親,還是爺爺奶奶,都對他百般縱容!使得他將所有的快樂,全部都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只要他在學校受了委屈,或者繼母,父親兇他幾句,他就會跑到我躲藏的雜物間中,對我一陣拳打腳踢,后來的他,似乎已經不再滿足于手腳并用的快感了,開始學著他母親的樣子,用棍子,掃把之類的輔助物品打我!”
“有的時候,他還會糾結一些所謂的朋友,一起去毆打,虐待我!那一年,是我生前最為煎熬的一年。我身上的傷,從來就沒有好過!”
“那你們的鄰居呢?如此慘無人道的虐待,他們就沒有給予過你一丁點的同情和關愛嗎?”
“有過,但是都被我那繼母狠狠地罵回去了,因為父親和繼母的品行都不好,所以漸漸的,周圍的那些鄰居,也只能對他們敬而遠之了!”
“不過,他們有些人對我很好,趁著父親或者繼母不注意時,會給我一些吃的,或者是一些他們子女們淘汰下來的衣服!當然,我能得到這些東西,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當他們心情好的時候,也就對此不聞不問,不過,當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這些就成了他們懲罰我的借口。”
“難道……那些食人俸祿的警察們,都對此熟視無睹嗎?”
“他們管不了啊!”
維拉輕喃著,她靠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夜銘。
“因為我還未成年啊!而那兩個肆意虐待我的人,才是我的合法監護人啊!”
“所以……我無處可逃……想活下去,就只有默默的承受著……”
“或許……是因為活的艱難,所以……我才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