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殺聲四起。
程黑、郝虎二人指揮大軍對丹陽城展開了瘋狂的進攻。
張寧與丹陽守將組織百姓分批登城協防,打退了敵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然而,程黑立功心切,根本不計較麾下將士的傷亡,弓箭手一波接一波的向城頭齊射,絲毫不怕誤傷自己人。
丹陽已然變成了一臺絞繞機,守城的楚軍和百姓傷亡不小,攻城的淮南軍和趙軍就更別提了。
但是,此種情況之下,守城軍民竟無一人逃跑,全都選擇無視了敵軍圍三缺一留出的那條生路。
“將軍!南面趙軍攻勢太猛,已經快頂不住了!”楚軍小校一身狼狽的撲到了張寧面前。
“頂不住也要頂!把預備隊都派上去,只要一日,怎么也要守住一日才行啊!”張寧嘶吼道。
其實,不光是守城的頂不住了,攻城的一方也快抵不住了。
四萬大軍輪番攻城,體力倒是能保證,但是人死的太多,軍心已經變得不穩,半日不到就已經折損了一萬兵馬,照這個速度攻下丹陽至少要損失兩萬人。
需知程黑在江東的兵馬總共才四萬人,一戰損失兩萬,即便攻下丹陽,也算不上是勝仗了。
但是程黑還不能不攻,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今日若是拿不下丹陽,明日或許會更難,而且項羽若真是帶著騎兵急行軍往這趕,明日必到!
“傳令下去,給我全軍壓上!奪下此城,本將軍重重有賞!”程黑咬牙切齒的說道,漢王不是讓他們在江東燒殺劫掠制造混亂嗎?那就從丹陽開始吧。
“沖啊!”
“殺進城去,財寶女人誰搶到就歸誰啊!”
“奪下此城,將軍重重有賞啊!”
……
攻防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帶傷作戰者不在少數,特別是防守一方的楚軍,有的甚至顧不上處理傷口。
張寧站在門樓之上,一雙眼睛不時的看向西北方向,盡管他知道援兵不可能來這么快,但他就是忍不住,若是丹陽失守,自己如何跟項王交代,又怎么對得起城中的百姓?
恰在此時,遠處漸漸出現了一片紅色的海洋,那是楚軍的顏色,還有一面醒目的霸王旗!
張寧瞬間熱淚盈眶,霸王來了,他真的來了!
項羽昨日寅時就趕到江乘,片刻都沒有休息,整軍之后就率軍趕往丹陽。
這一路上都有斥候跟項羽匯報丹陽城的情況,項羽真是越來越著急,但無奈他帶的這支兵馬多是步兵,全力趕路也沒法太快到達。
即便如此,項羽到達丹陽的速度也足以讓劉季、陳平等所有人目瞪口呆了,別說是步軍,就算是騎兵,也沒可能這么快到的。
這就跟項羽的排兵布陣有關了,項羽現在率領的這一萬步軍原本就被安排在了江乘,并非是項羽從銅陵那邊帶來的。
當夜項羽擒了梅鋗奪回銅陵之后,就去了蕪湖換上烏騅馬,然后馬不停蹄的趕往江乘,就在英布渡江作戰的那個早上,項羽抵達了江乘。
江乘的守將曹方都沒想到項羽這么快就到了,迅速整軍之后,項羽就帶著預先準備好的一萬楚軍向著丹陽進發了。
在此期間,項羽派出斥候騎快馬去探查張寧和英布在廣陵南的戰況,以及英布軍的動向。
從已知的情報來判斷,張寧守住丹陽三兩日應該不成問題,所以項羽這邊也沒急行軍,盡量讓軍隊保持在一個良好的狀態。
可項羽沒想到的是,今日一早敵軍剛開始攻城就全力以赴,根本不計傷亡,就好像知道項羽大軍正往丹陽趕一樣。
項羽這才下令急行軍,火急火燎的往丹陽趕,原本江乘到丹陽步行接近兩日的路程,項羽只用了一日零兩個時辰就到了。
就是楚軍昨日的行軍速度也要比正常的行軍速度快,只不過今天得知丹陽的情況之后急行軍爆發出來的速度更快,因為時間就是生命。
正當程黑覺得勝利在望的時候,一匹快馬從他身后疾馳而來。
“大,大,大將軍不好啦!項羽帶著楚軍殺過來了!”
報信軍兵話音未落,西邊就忽然間傳來了山呼海嘯一般的沖殺聲,而且丹陽城上的楚軍也都開始歡呼起來,本已力竭的軍兵百姓也都瞬間滿血。
“這,這不可能!”程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江乘的楚軍來救援丹陽也沒這么快的啊!
關鍵是項羽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就算昨日渡江之時楚軍就派人去通知項羽丹陽告急,項羽接到求救后立刻從銅陵往丹陽趕,那也絕對不可能。
除非項羽早就想到了會有一支敵軍圍攻丹陽,將一支兵馬埋伏在丹陽附近,然后項羽走水路順流而下到江乘甚至是到廣陵南,可水路不是還有吳芮的水師嗎?
程黑的腦海中一片混亂,難怪英布那么急著回江北,看來還是英布更了解項羽啊。
“大將軍,楚軍殺過來了!咱們怎么辦啊!”趙軍校尉看見程黑發愣頓時急了。
程黑如夢方醒,“速速撤軍,向廣陵撤退!”
然而,楚軍來的太快,程黑的命令還沒有傳達下去,那紅色的海浪就已經到了。
“西楚霸王在此!敵將納命來!”項羽一馬當先,遠遠的甩開了其他楚軍,虎入羊群一般撲向了敵軍主將大旗所在之處。
這一嗓子不僅嚇壞了程黑,趙軍和淮南軍的士兵也都嚇得不輕,很多人都直接投降了。
實際上,程黑下令全軍壓上之后,身后的防衛本就不多,而項羽來的又快,現聚兵哪里來得及。
更關鍵的是,程黑三面圍攻丹陽,單面的兵力都不足一萬,楚軍來勢兇猛,而且還是項羽親自統領,一種必敗的情緒瞬間席卷程黑全軍。
項羽右手長戟左手劍,攻防一體,無人能敵,但凡是敢阻攔項羽的敵軍不管是將校還是大頭兵,通通沾上死碰上亡,砍瓜切菜不外如是。
郝酒站在項羽肩頭,就好似在看人頭版的切水果游戲,很恐怖很血腥,但在戰場之上,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項羽從剛開始領兵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戰斗中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
殺著殺著前方就再無人敢攔了,而且所過之處敵軍紛紛扔掉武器跪地請降。
郝酒始終鎖定著敵將,為項羽指引方向,擒賊擒王,既然能做到為什么不做呢。
程黑一臉的驚恐,情急之下上馬都上了好幾次,直覺告訴他必須得逃,留下跟項羽作戰必死無疑。
然而那個殺神根本沒有半點放過他的意思,戰馬的速度又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被追上是遲早的事。
身后殺聲震天,一切逃跑的,敢與反抗的,通通都是楚軍殺滅的目標。
項羽帶來的這一萬楚軍步兵,其中有一半都是精銳,戰斗力和氣勢比之趙軍和淮南軍強太多了,雙方一交手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我讓你跑!”項羽追著追著拿出了弓箭瞄準程黑就射了一箭過去。
嗖!
噗!
“啊!”程黑一聲慘叫摔落馬下,滾了十來圈才停住了身體。
項羽隨后殺到,用長戟一挑就把程黑變成了一面旗幟高高舉起,“此乃何人!”
旁邊跪地求饒的趙軍士兵眼淚飚出,“程黑,程黑將軍死啦!程黑將軍被霸王殺死啦!大家快投降啊!”
郝虎此時也剛逃出不遠,一聽程黑被項羽給殺了,頓時放棄了逃跑,帶著淮南軍跪地請降,這里是江東,是項羽的地盤,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倒不如率軍請降,沒準還能活命,甚至是立上那么一小功。
丹陽之戰很快結束,俘虜近兩萬敵軍,余者盡誅。
張寧打開城門帶著丹陽其他將領和部分百姓代表共同迎接項羽,卻是當著項羽的面叩拜在地上哭訴起來,“項王!末將有罪啊,嗚嗚嗚……請項王責罰!”
“張將軍何罪之有?起來吧,倒是孤王來的晚了,要罰也是先罰孤。”項羽把張寧攙扶起來。
“多謝項王。”張寧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此戰損失太大,作為主將他難辭其咎。
“不必多禮,是孤王讓城中的百姓受苦了,孤王對不起大家。”項羽說罷對著江東父老躬身一拜。
百姓們紛紛叩拜不止,口稱感謝項王救命之恩項王仁德云云。
至于那兩萬俘虜,其中有想加入楚軍的當即更換了軍裝,不想參軍的也都關押在了丹陽城,驗明身份之后或放或淪為奴隸。
但此種情況下誰會愿意當奴隸呢?所以其中絕大多數還是選擇了從軍,大不了等楚軍敗的時候再轉投勝者就是了,真正請求釋放回鄉的人并不多。
重新整軍之后,項羽率領的這支軍隊擴充了一倍,變成了兩萬人,這還不包括那些愿意投效楚軍的傷兵。
郝虎也投在了楚軍之中,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楚軍隊率,他也看明白了,似乎楚漢爭霸的最終勝利者未必就是劉季,踏入江東的兩支聯軍全都折了,而楚軍卻是越來越強大。
吃罷午飯之后,項羽便率軍再次出征,直奔廣陵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