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巢那邊的戰況,劉季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否則他也不會提前跑了。
甚至于項羽攻入大營之后發現他不在,立刻就會奔著壽春的方向追過來,劉季也是心有所感。
直覺或者說第六感,包括噩夢預言,這類有點玄乎的東西,準確率都十分依賴氣運,但劉季最不缺的就是氣運,每次到絕境的時候都能化險為夷,都有貴人相助。
這一次,助劉季脫險的的貴人或許有很多,戚姬就是其中之一。
話說劉季說服戚姬之后,便把陳平召進了車內,三人互相耳語一番定計,然后在一次休息的時候,劉季換上軍兵的衣服被車內的‘劉季’安排和陳平一起去隊伍后邊壓陣。
大軍繼續前行,可最后面的那少部分人馬卻是越走越慢,漸漸脫離了大隊人馬。
逃亡過程中體力不支掉隊實屬正常,甚至逃著逃著士兵全跑光了都有可能,而且后面的軍隊由陳平統領,奉命留下斷后抵擋追兵也并無不可。
即便是統領這支衛隊的郭蒙發現兵馬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也只是問了馬車里的‘劉季’知不知道陳平沒有跟上來的事,而回答他的自然就是馬車里面的戚姬了。
劉季的這個金蟬脫殼之計成功與否,最關鍵的人就是戚姬,如果她不配合,計劃很難實行。
但劉季給戚姬提出的兩個條件都是她夢寐以求的,值得她去拼命,也好過維持現狀被項羽追上來一鍋端了,和劉季共死對她而言是真沒什么吸引力。
祈求劉季帶著她一起走更是癡心妄想,她是知道劉季推孩子下車那檔子事的,所以她才拋出了有身孕這個保命符。
結果她雖如愿沒被推下車,但卻同樣成為了劉季的棄子。
當然,戚姬現在也是心甘情愿的去當這個棄子,盡力去掩蓋劉季不在軍中的事實。
至于郭蒙相信與否,根本就不是問題,哪怕郭蒙猜出來車內沒有劉季,他也會故作不知,甚至是幫忙掩飾一二。
畢竟劉季用這招脫險也不是第一次了,郭蒙又對劉季非常忠心,若是劉季讓他做餌吸引楚軍,半點都不會推諉。
郭蒙平常是劉季的貼身侍衛,而且又是劉季親衛營的統帥,劉季在哪他就在哪,這話反過來說也成立,有他在軍中,沒有人會想到劉季不在。
不過,還是有一個人有可能知道劉季半路下車了,他就是劉季的車夫周緤。
但周緤這個人除了駕車就只會溜須拍馬,而且他膽子也不太大,即便猜到了劉季不在車中,那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于是乎,在戚姬的掩護下,郭蒙率領軍隊保護著‘劉季’,繼續向著壽春的方向前進。
當然,劉季讓過江的軍隊疾速返回圍攻項羽的命令,也早就派遣了可靠之人前去傳達了。
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即便那報信之人能順利到達江東找到呂澤,劉季也得先挨過眼前的生死大劫才行。
巢湖的北面零星分布著一些低矮山巒,有幾十丈高的,也有百丈左右的,其中最大的就是巢湖北四十多里的桴槎山,若想躲避項羽的騎兵,最好的去處就是那里。
不過,在陳平的建議下,他們并沒有去桴槎山,而是去了離巢湖更近一些的烏龜山,烏龜山雖然不大,但藏他們這些人還是綽綽有余的,這又是一個逆向思維的經典操作。
一切只等居巢的大戰落下帷幕,項羽發現劉季不知所蹤后,到底會判斷劉季去哪,東城、陰陵、壽春、桴槎山、六縣、舒縣、古巢,甚至是江東和大別山都是劉季可能的去處。
巢湖雖然被楚軍控制,劉季想去巢湖南邊跟周勃的兵馬匯合或者去江東,就只能繞著巢湖走上大半圈,但卻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這么個繞法,路程不比去壽春近多少,而且更危險,萬一楚軍從居巢南門殺出來呢?
總之,在劉季和陳平看來,不管項羽往哪邊追,都絕對想不到他們會藏在烏龜山,這就叫做燈下黑。
即便是戚姬都不知道劉季他們具體在哪座山上,只知道大概的范圍,一旦項羽的兵馬追上來,戚姬就會把劉季半路離開的消息告訴郭蒙。
郭蒙要么帶上戚姬逃跑,要么自己逃跑,反正脫離大軍之后安全逃回壽春的可能性還是有的,畢竟戚姬很輕,和郭蒙同騎一馬也沒有太大問題。
實在不行,郭蒙還可以扔下戚姬或者是殺掉戚姬自己跑。
跟隨劉季這么多年,郭蒙對劉季的為人最了解不過了,殺掉戚姬也是怕她泄露劉季的行蹤,就說戚姬死在楚軍手中,劉季就算猜的出來是郭蒙殺的,也絕不會去怪罪郭蒙,甚至還會賞賜他。
當然了,若是項羽沒有追上他們就更好了,到壽春之后戚姬同樣會告知郭蒙劉季的去處,然后對外界放出劉季已至壽春的消息,集合大軍再去居巢。
等漢軍重新掌控了局勢之后,劉季再從烏龜山毫發無損的下來,必定可以把項羽氣個半死。
“這可真是一個完美的計劃啊。”劉季懶洋洋的躺在帳篷里。
“大王,咱們該繼續趕路了,此處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山頂更安全一些。”陳平拱手道。
“不錯,這烏龜山就像只仰起頭的烏龜,還是頭頂上安全些,哪怕是楚軍來搜山,大概也不會爬那么高的。”劉季走的渾身酸痛,但為了活命,也不得不堅持。
“大王所言極是。退一萬步講,倘若楚軍真來搜山在山頂找到了咱們,烏龜山主峰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咱們也能多堅持幾日,而且居高臨下,咱們也能看清山下的動靜。”陳平又恢復了往日的淡定從容,項羽廢這么大心思才形成的斬首局面已經失敗了。
“如此甚好。”劉季起身走出帳外一看,兩名軍兵抬著個像門板一般大小的木排站在他面前。
“大王,山路難行,微臣特地令人制作了此物,大王若是累了可躺在上面休息,而且不耽誤行軍。”陳平笑道。
劉季眼睛一亮,“軍師此計甚妙啊,哈哈,寡人正好合用,不錯不錯。”
“大王喜歡就好。”陳平暗自松了口氣,他還真怕劉季找他算賬,畢竟仗打到這個地步,他這個軍師責任不小。
一行人艱難跋涉終于來到了山頂之上,烏龜山雖然名為烏龜山,但卻并非是一座禿山,山頂樹木也不少,而且地勢較為平坦,周圍坡度較大,非常適合扎營。
劉季他們是從烏龜上的西坡上來的,相當于從龜尾一直爬到了龜的頭部,除了西面有條路比較好走,南面、北面、特別是東面山勢極為陡峭,根本無需擔心,只需守住他們來時的路即可。
劉季在陳平的陪同下迫不及待來到山頂邊緣,從樹林的縫隙中小心翼翼的向山下看去,這風景還真是不錯……
“咦?山下好多紅螞蟻啊。”劉季眨巴眨巴眼。
“嘿嘿,屁的螞蟻,那是楚軍騎兵!”黑龍的聲音突然在劉季心中響起。
“陳!平!這山下怎會有那么多楚軍騎兵?”劉季惡狠狠的揪住了呆若木雞的陳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