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先生可有良策?”同氏小心翼翼的問道。
召平長嘆一聲,“事到如今,在下也無甚良策,只能趕快聯絡朝中有分量的大臣去找陛下說情了。”
“可這個時候誰敢忤逆陛下啊?”蕭祿攤了攤手,“陛下當初最聽兩個人的話,一是張良,二就是家父,可如今張良并無官身抱病在家,而家父又身陷牢獄,這可如何是好?”
召平苦笑著搖搖頭,“稱帝后的陛下和稱帝前判若兩人,即便張良仍在朝中任職,陛下也不會聽的,他連相國都給下獄了,何況張良乎?就算張良能說動陛下,他也不會去的,實乃引火燒身啊。不過,倒是還有一人可以試上一試。”
“何人?”同氏等人紛紛露出了驚喜之色。
“御史大夫周昌,聽聞此人剛強敢諫,屢次出言頂撞陛下。”召平答道。
蕭祿大喜道,“不錯!昔日周大人跟隨陛下平叛趙國,暫代趙相之時,就曾數次反對陛下的旨意,令陛下頗為頭痛。陛下有心將其貶為趙相留在趙國,卻又找不到半點把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往年陛下欲易儲廢盈太子改立如意,又是周昌大人挺身而出,情急之下犯了口吃的毛病,但卻仍然怒斥陛下,直言陛下大錯,若廢太子,臣期期不奉詔。是故,太子才得以保全,有了回轉余地啊。”
同夫人聞聽此言也稍稍松了一口氣,“吾兒速去求見周大人,無論如何也要說動周大人出馬。”
“喏!”蕭祿不敢耽擱,急忙躬身和眾人行禮,然后大步離開了房間。
“多謝先生施救。”蕭延對著召平深深一拜。
召平雙手相攙,“先別忙著謝我,只怕周昌去了也難以改變陛下的心意啊。”
“啊?這可如何是好?”同夫人好不容易恢復點血色的臉頰再次變得慘白。
“那我去多求幾位大人,萬一還有正義之士呢?”蕭延咬牙說道。
召平沉吟一聲,“陛下猜忌之心日重,武將人人自危,文官中有分量的人又不多,除了周昌大概就只有陳平了。
只是陳平如今正在咸陽督造皇陵,恐怕沒有時間,也未必肯答應替相國求情。
不過,如果公子能說服多數朝臣敢為相國發聲,等到明日早朝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怕只怕相國未必能堅持到明日早朝啊,陛下或許在今夜就會動手,甚至不等天黑就會動手。”
“嘶……請先生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蕭延再拜。
召平苦笑一聲,“若是相國沒有用我那自污保身之策,倒可以試試讓百姓為相國請命,但現在……”
“那咱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周大人身上了?”同夫人帶著哭腔說道。
“不,還有一人,比周昌更有把握。若能求得此人相助,相國無憂矣。”項羽忽然說道。
“何人?”召平面露驚疑之色。
同夫人和蕭延也有些詫異的看了過去,心情無比的忐忑,生怕空歡喜一場。
項羽微微一笑,“呂后。”
“呂后?”三人為之一愣。
召平嘆了口氣,“聽聞呂后和陛下感情深厚,此前還替陛下虐殺淮陰侯,想當初彭越被發配蜀地找呂后求情,結果卻還不如不求,反而讓陛下改了主意把彭越剁成了肉醬。”
同夫人和蕭延對此事也略有耳聞,求呂后為相國說情,難度比求張良出山差不了多少。
“哎,多謝壯士了,妾身這就讓人準備飯食。”
“同夫人不信我,總該信相國吧?”項羽現在的身份是個獄卒,對方不信也屬正常。
“莫非找呂后求情是相國的意思?”召平驚訝道。
“不錯。相國說,陛下曾言太子仁慈軟弱不像他,有心廢掉太子讓劉如意繼承大統,而陛下數次欲為此事相國都是反對的,想來與這次牢獄之災或許有一定關系。
這次陛下出征平叛受傷不輕,傳位太子迫在眉睫,但陛下從未真正放棄改立太子,想來還是要鬧上一次,而且要比前幾次更堅定。
倘若相國在此時倒臺,能援助呂后捍衛太子之位的朝中重臣就少了一位。同夫人大可以此為由說服呂后出手相助,他日陛下欲行廢長立幼之事,相國必定會堅定的站出來支持呂后,擁護太子。
太子一日不繼位,呂后都不可能高枕無憂,想來也不會輕易放棄蕭相國這一強大助臂,必定會全力解救相國。”項羽拱手道。
召平恍然大悟,“難怪陛下態度如此堅決,原來還有廢立太子之事在后。同夫人,在下以為相國所言之事不無道理,陛下或許真的準備再行廢立太子之事了,正是吾等聯絡呂后拯救相國的契機啊。”
“若能得呂后幫忙,相國安危無憂矣!”同夫人大喜過望。
蕭延連忙對著項羽躬身一拜,“多謝壯士帶來此重要消息!”
項羽一擺手,“公子無需多禮,事不宜遲,同夫人還是速速進宮拜見呂后,時間拖得越久,相國就越危險。”
“不錯!同夫人,此事耽擱不得,而且只有同夫人親自前往才有機會說服呂后。”召平附和道。
同夫人頷首不止,“延兒幫我好好招待二位,我這就前往后宮。”
“不必麻煩,我這就返回天牢了,相國那邊還在等我的消息,告辭。”項羽剛才聽了召平的分析就有些擔心起蕭何的安危來,還是趕快返回天牢或是盯在劉季身邊為好。
“既如此,吾等就不留壯士了。”召平拱手道。
“多謝壯士相助。”蕭延躬身一拜。
“敢問壯士姓名?”同夫人問道。
項羽頓住腳步,笑道,“王項!哈哈哈……”
王象?王相?
召平沉吟少許,喃喃道,“相國能在獄中相識此人,當命不該絕也!”
未央宮,議事大殿。
周昌怒氣沖沖的來到了門口,“陛下可在里面?”
“呃,在,君侯且慢,陛下說了任何人不得入內。”侍衛伸手攔住了周昌。
“滾開!”周昌不僅性格剛烈,力氣也是不小,奮力一擠就沖進了大殿之中。
“陛下緣何把蕭,蕭,相國,期期……”周昌話沒說完就看見了一幅不堪入目的畫面,劉季竟然衣衫不整的和戚夫人抱在一塊,就在這大殿之上!
“期期微,臣啥,也沒看到!”周昌瞬間慌亂,哪敢在此逗留,當即轉身就跑,萬一不小心再把戚夫人看光了,那可如何是好!
“大膽!來人!將擅闖大殿者給朕拿下!”劉季黑著個臉說道。
“喏!”侍衛答應過后一擁而上,將周昌當場制住。
“期期放,開我!為,何抓我!昏君!”周昌掙扎了兩下沒有用處,只得怒視劉季破口大罵。
“昏君?嘿嘿,寡人今日就昏給你看!讓他跪下!”劉季說罷來到周昌跟前,抬腿騎在了周昌的脖子上問道,“汝再說一遍!寡人是什么樣的皇帝?”
周昌又恥又怒,挺直了脖子,昂起頭說道:“期期陛,下即桀,紂之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