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劍面上,赫然四條粗大的指印,凹入兩分。
薛通只記得當時左手一甩,手背敲在冥寒血劍側面,沒想到這不經意的一下竟留下如此恐怖的印記,他眼睛骨碌碌一轉,有了主意。
“梁肅正欲殺我,突然有一道黑影掠過,敲飛血劍、捏爆了梁肅的喉管,我死里逃生、驚魂未定,再說那黑影實在太快,憑我的這點微末道行,哪看得清楚!”
“梁肅是被極可怕的武者殺死的,原因不明,或許他在弘州殺人太多,黑衣人實在看不下去,才現身殺其,我僥幸撿回一條小命。”
“冥寒血劍上不可思議的指痕即是明證,指印非我留下,我沒那么大本事。”
薛通想清一整套說辭,翻開了梁肅的儲物袋。
梁肅儲物袋的空間比薛通租用的大了整整八倍,一二三型儲袋換成了二四六型的儲袋。其間各類物品堆了一小半的空間,最吸人眼球的是十三萬左右的靈石,六七盒后天期的煉氣丹藥,一面同樣屬中品法器的夔首大盾,四套玄門功法武技:磐靈圣典、龍殺劍、落塵掌、匿跡大法。
“煉氣功法、掌法劍術算了,血劍宗常干些跟蹤暗殺的勾當,匿跡大法比我的匿跡術肯定要高明不少。”
“咦,熹光法陣的陣盤、陣旗!”
陣盤,驅動法陣的主要法器,以靈石、咒語和法力驅動。鎮守營地的兩名武徒頂峰期弟子尚未來得及激活防護法陣,即做了梁肅的掌下亡魂,這塊刻滿靈紋法文的玉制陣盤便落入了賊人之手。
薛通翻看那一堆宗門玉牌,除了小部分聽說過名字的同門,許塵、溫康達、譚子濯的玉牌不禁讓他心中一動。
“人算不如天算!”
“我殺的那幾頭后天妖獸也可算到梁肅頭上,我身具擊殺后天期妖獸的實力,還是不暴露為好。”
薛通愈發堅定了執行計劃的決心,他做好標記,將冥寒血劍和梁肅之尸塞進儲物袋,悄然離去。
薛通未回營地,而是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躲藏,直至宗門來接的那天。
……
蔚清山。
三艘墨綠的騰云飛舟降落在營地,聚寶閣主文瑞倩、副閣主倪勇、執事堂副堂主葉興鑒率隊前來接人。
很快,文芮倩的臉就猛然僵住,“什么?營地駐守的弟子不知去向,回來的人數也大大的不對?!”
最早返回營地的耿莊和其他數名弟子,一見文瑞倩立即作了匯報。
云霄宗對弘州的采集極為重視,此事關乎宗門三年內各類靈材的供應,弘州的大事就是宗門的大事。
當下所有人緊急集合清點,共一百二十七人,扣除正常的人員折損,少了足足六七十人。
文芮倩急得渾身發抖,在營地巨大的主廳內爆吼道:“怎么回事?耿莊你先說說!”
眾人亂哄哄一個多時辰,毫無頭緒,正說話議論間,薛通走進了大廳。
他遲遲現身,一則為預防梁肅可能存在的同伙,二則直接在百人面前拋出證據,講述“實情”,形成一種口口相傳,既成事實的感覺。
“執法堂外門弟子薛通,有天大之事稟報!”薛通聲音洪亮,語帶顫抖喊道。
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快說!”文瑞倩猜出幾分,急不可耐吼道。
薛通解下背包,拋出了梁肅的尸體。
……
數千里外,血劍宗怪石峰。
“梁師弟怎么還未回來,按理三日前即該抵達,現在仍不見蹤影,情況不大妙啊。”杜青云愁容滿面說道。
“杜護法毋須擔心,云霄宗去弘州的皆是些微不足道的武徒,梁師兄消滅他們如同碾死幾只螞蟻,能出什么意外?”虞逵不以為然道。
“梁師弟極為守時,說何時回就一定會回,依我看,事情不會那么簡單了,難不成又像鮑師弟那樣,出了意外?”
“一年前郭老鬼、王老六、趙四那幾個破落戶在松坡鎮聯手打劫,他們會不會潛入弘州,不巧遇見梁師兄?”另一名黑袍人猜測道。
“不會,那幾個垃圾的作派是分贓后各奔東西,混入凡人俗界,去弘州相當于和四門及王朝為敵,他們沒那么傻。”杜青云反駁道。
“三人后天初期,加起來都打不過梁師兄,不可能是他們干的!”虞逵對杜青云的說法表示支持。
“再等幾日,你們記住,若梁師弟出了意外,須一口咬定不知內情,擇機將矛頭引向云霄宗,就說他們派后天高手赴弘州偷采靈物,襲擊了路過的梁肅師弟。”杜青云吩咐道。
……
宗門巨震!
薛通帶來的爆炸性消息在云霄宗引起了極大的震動,他接受了反復詳細的盤問,回答天衣無縫,沒有人懷疑。
宗門副宗主關景成帶隊赴血劍宗討要說法。
“此乃梁肅個人所為,或許是他氣不過師弟鮑曙被殺,本門會約束下屬,禁止敵視貴宗,不行亂斗亂來之事。”血劍宗副宗主羅貫通兩手一攤,不痛不癢說道。
“但貴宗若因此而對我們的人胡來,血劍宗也不可能坐視不管。”杜青云態度蠻橫說道。
“你們還有理嘍?”關景成怒目直視,喝問道。
“杜青云,你不用放話威脅,云霄宗死了這么多人,不會善罷甘休的!”同去的執法堂主段凌川發狠道。
“隨你們便,段堂主,此事不清不楚,梁師弟去王都辦事,誰知道怎么死的,說他殺人,你看見了?說不定是你們口中的神秘人殺了云霄的人,誣陷梁師弟!”杜青云耍賴道。
如此的結果當屬意料之中,云霄宗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咽,但雙方全面敵對的形勢已不可避免的進一步惡化。
至于殺死梁肅的人,從劍面的凹痕來看,被認為至少是先天后期的神秘高手所為,血劍宗理虧在先,自然不便強求深查,而云霄宗亦毫無頭緒,最終不了了之,權當是北方或無望海仙源島路過的高人。
生還弟子的所有采集物上交,扣除三十萬價值的靈材靈物,多出的部分獎勵一成。
薛通采集最豐,他的爆炎花和鳳棲藤品質極高,總計獲得了近九萬的提成。
即使梁肅非薛通所殺,但他與梁打斗引來神秘人出手,挖出真相可謂居功至偉,額外獲獎兩萬靈石及五百點的宗門貢獻。
梁肅的儲物袋,明顯屬于弘州盜獵的三頭后天期妖獸歸宗門所有,武技功法薛通謄錄副本后上交宗門,法器丹藥歸薛通,其他不確定的靈石靈物,宗門與其對半平分。
云霄宗的作法基本公平,薛通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經此一役,他在云霄宗弟子中的聲望無人可及,如日中天!
他武徒后期,順理成章升為內門弟子,由魏庚親代。
“薛通,你真乃奇怪之人,身上發生的事永遠令人琢磨不透。”魏庚笑咪咪說道。
“哪里哪里,弟子主要靠魘骨訣和神熾訣僥幸越級殺了些武徒頂峰的妖獸,萬幸不死更是老天爺保佑。”薛通用想好的說辭應對道。
“那樣的話就談不上僥幸了,你憑的真本事,現在魘骨訣已成了炙手可熱的功法,重新歸為內門弟子一類,一般人想學也學不了。歸根結底你體質特殊,否則骨訣第三層不可能煉成,另外你神熾訣四層,速度奇快啊。”魏庚說道。
他不知薛通的神熾訣實已煉至六層,比自己還快了數節,而骨訣也已煉罷四層。
薛通順勢說道:“可能吧,這也是師尊指點有方,功法恰巧又符合我體質。”
“為師擅長的傀儡術已傳授于你,你先安心修煉,若想學其他技能,不妨另想辦法,掛在其他人門下學習。”魏庚點明與薛通交談的主要目的。
云霄宗規,弟子欲學多門技藝,在原師承不變的前提下,允許掛于他人名下,作個記名弟子。
“是,弟子考慮考慮,說不定去學門煉丹或煉器的技藝。”
“師尊對弟子如此寬容,同意弟子去別處學藝,這是為何?”薛通問道。
“唉,眼下的亂局你不是不知,為師預感嘉元的形勢會進一步亂下去,血劍宗和本宗又水火不容,你多學點本事為宗門多出力,當然是好事。”魏庚心思重重說道。
……
此時陳子雄、沈傳鵬尚在秘境,薛通找到周延,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宜再為滄流會打打殺殺,他五倍退還了昔日所得資助,又送了周延一千靈石,以茲感謝。
“薛師弟豪爽大方,做事又符合道上的規矩,退會沒問題,將來為兄自己的事請薛師弟幫忙,應該可以吧。”
“好說,好說。”
薛通喝水不忘挖井人,當年周延幫忙不小,自不能忘記。
薛通去見蕭玉兒,他已無需顧忌黃清之流,豪氣送了蕭玉兒一千靈石,說道:“你煉器怎么樣啦?這些靈石薛大哥送給你,抓緊學點本事,過些日子找你有事。”
“嘿嘿,薛哥的事我都聽說了,立了大功,發了大財,你不會是想求我教你煉器吧?”蕭玉兒嬉皮笑臉問道。
“你教我?你師尊王可當才是最好的人選吧。”